油似的,她们这些做奴才的,瞧着也跟着高兴。 因钱彩月的目光大有深意,本来就脸皮薄的顾之澄更是小脸微红,抬起指尖碰了碰滚烫的脸颊,才道:“如今快到年关了,他忙些也是应该的......” “陛下,太后来看您了。”黄海捏着翡翠柄拂尘,在门外提亮了嗓子细声道。 “让太后进来吧。”顾之澄瞥了钱彩月一眼,示意她出去将太后请进来。 这一回太后倒是没有不请自入,反而让黄海先通报了一声,顾之澄觉得有些稀奇。 太后走进来,神色有些憔悴。 最近令她孤枕难眠的事情似乎特别多,时不时便能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疲倦不堪的表情,顾之澄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岁月的细褶已经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母后的眼角。 太后原本光洁嫩白的容颜也大不如从前了,多了几丝黯然失色。 顾之澄心头泛起了一丝愧疚,可想到陆寒,又多了几分坚定。 是母后太偏执了,她本可以安安心心颐养天年,却偏要和自个儿过不去。 太后让人搬了条软凳来,坐在顾之澄的龙榻旁,抬起纤长的玉指抚了抚顾之澄的鬓角,“澄儿昨晚醉了酒?头可还疼么?” “不疼了......”顾之澄身后垫着软枕,视线本是与太后正对着的,此刻却垂了下去,总觉得今日太后和蔼慈祥得完全不像本人。 太后轻笑一声,虽神色憔悴,但举手投足之间仍旧是刻在骨子里的那份优雅,“澄儿,母后已经知道陆寒没有害过你父皇,相反,他还替你父皇将真凶寻了出来,且他也确实是真心待你......” 太后想起昨晚陆寒站在她身前眸色深沉如潮涌说出的那番话。 她也是爱过的人,自然明白是怎样的情深似海才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太后美眸之中泛起丝丝的动容,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摸了摸顾之澄的额角说道:“澄儿,母后同意你与他的婚事......只是这帝后大婚,礼仪始备,很是繁缛,哀家本应亲自操持这些,奈何力不从心,只怕是不能亲手替你操办了......” 太后收回指尖,揉了揉倦痛的眉心,又呈现几分颓唐的垂垂老矣之态来。 顾之澄心尖颤了颤,忙回握住太后的指尖道:“母后,这些事自然有礼部操心,你只管着休养好身子,莫要再劳心伤神了。替父皇报仇的事,也由朕来办就是。” “不必了......”太后拍了拍顾之澄的手背,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事哀家有分寸......就让哀家去处理吧。” 太后敛下眸子,将其中难以说出口的难堪和难过全收敛起来。 是她害死了先帝。 当初还不如不要相识,不必相爱,起码先帝还可以安安稳稳活到寿终正寝...... 太后咬了咬唇,一切都归于一个“孽”字,她站起身来,脑海里百转千回之后,又如同苍老了好多岁一般,透过窗牖看向外头碧澄澄的天空,背影寥落而孤单。 “澄儿,母后希望你能幸福,和陆寒......比翼连枝,白头到老。”太后幽声说着话,目光有些怔然。 不要像她和先帝,早早就天人永隔,留她一个人孤独在每一个漫漫长夜挣扎着...... 顾之澄睫毛轻轻一颤,心头浮起些不好的预感,怎觉得太后这话仿佛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她忙起身抓住太后的手,蹙眉道:“母后,你答应我,要好好活着,你还未见到顾朝在我手中开创太平盛世呢......” 太后淡声笑了笑,美眸之中失去了往日的凌厉光芒,只有说不出的柔和,夹杂着一丝死死的寂然,“澄儿,你在想什么呢?哀家只是觉得这皇宫里待久了,也闷了,打算待你大婚之后,就搬去城郊的鹤山庵修行。反正离你也近,你若什么时候想来看哀家了,就来鹤山庵走走便是。” 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为她过往的罪孽来赎罪。 说罢,太后敛下眸子,转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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