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说。” 李卫风道:“上次带来的那个谢大娘,真挺不错的,你真不收了她?” 李固道:“不收。” 李卫风道:“真不收啊?” 李固不耐烦这个事:“不收!” 他伸手去拿茶盅,手刚碰到碟子,忽然转过来味来了。一抬眼,他七哥果然两眼放光。 李固颇无语,问:“你看上她了?” 李卫风道:“你都说了不收的。”可不许食言。 李卫风道:“十一,你下个旨,把她赐给我吧。” 李卫风好好地想过了,谢宝珠这个人,强抢是不可能强抢的了,但这个女郎也有她的弱点。 她遵礼法,守律例,循大义。 谢宝珠是前朝郡主,作为亡国女,她实际上处于一个极弱势的地位。于是她用礼法、律例和大义来保护自己,因此,她自己做事,也遵从这些原则。 换言之,你用她遵守的逻辑做事,她便无法违抗。 这世间,高于礼法的,便只有皇帝。 李卫风相信,他若去强抢,谢宝珠可能真的会撞死在门墙上。但若是皇帝的旨意,谢宝珠大概率会“谢主隆恩”。 以李卫风的脑袋,他是无法系统地总结出这些来的,但他凭着动物般的直觉,感受到了这一点。 不得不说,李卫风的直觉,真的是极敏锐的。 李固却说:“下旨可以,但须得她自己愿意。” 李卫风一叉腰:“她愿意了!” 李固盯着他的脸。 李卫风腆起肚子以壮声势。 李固无语半晌,喊了福春进来,吩咐他:“去谢家村,把前赵的康乐郡主带来。” 李卫风在后面喊了一嗓子:“入宫你给她备个肩舆啊,她走不了那么长的路!” 谢宝珠没想到自己还会二进宫,再见到皇帝。 皇帝问她:“我七哥有意于你,想让我下旨赐婚,你可愿意?” 皇帝若真想下旨,直接下便是了。皇帝若下了旨她不遵,便是抗旨,自己完蛋,还要拖累家人。一如李卫风所料,那样的话,她也只能遵旨了。 但皇帝把她叫来问,便是给了她拒绝的机会。 谢宝珠道:“我不愿。” 李卫风忙道:“我给你另置个宅子,不跟张氏一起,两头大。” 李固告诉谢宝珠:“虽不是正妻,我也可以给你诰命,不让你被人折辱。” 谢宝珠道:“我不愿。” 李卫风着急想说话,李固抬手让他别插嘴,问:“为什么?” 反正被李卫风看穿了真面目,谢宝珠也不做那温良恭顺的伪装了。 她直言道:“谢氏太宗杀兄弟而登大位,自此,有赵一朝,兄弟阋墙,手足相残,数百年屡见不鲜。大穆初立,陛下便以诰命赐妾室,有穆一朝,必嫡庶混,纲常乱。此是恶例,决不可开。开国之帝尤其不可。” 李固和李卫风都没能说出话来。 谢宝珠道:“第二,我若跟了邶荣侯,必死于张氏之手,这是催我的命。” 李卫风忙大声道:“绝不会,我会护着你!” 谢宝珠问:“若我死了,你可会杀死张氏为我偿命?” 李卫风一怔,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你不会。”谢宝珠说,“你只要不会杀她,她便会杀我。为什么?因为弄死我又如何?反正无须偿命。” “曾有一年春日里赏花会,张氏穿了一条双丝绫的裙子。那时候双丝绫刚在南方流行开,还没传到云京来。张氏新得了,满以为是云京第一人。不想一个刚从南方过来的官员之女也穿了一条,还比她的裁得好看。” “那个女郎后来掉进池塘里了,春日水寒,她感了风寒,几个月后便死了。” “她并非世家女,她的父亲以征辟为官。而张家势大,最后,不过赔了些钱私了了。” “于外人来说,张氏做了什么?不过小女郎间妒忌,失手错推了另一个掉入池塘而已。那女郎死于风寒,非死于张氏之手。但,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敢问张氏为什么敢这么做?不过四个字:无所顾忌。” “我不过一亡国女。邶荣侯今日喜欢我,明日也许就厌了我。哪怕一直喜欢,又可能在我身边十二时辰不离?” “我这样的身子,落水也好,吃错了吃食也好,只一次,怕就要一命呜呼。” “张氏只要知道邶荣侯不会为我杀她偿命,便无所顾忌。” “陛下与侯爷都非大族出身,不知高门内宅的龌龊。但我命只有一条,邶荣侯若是不怜惜,也不必陛下下什么旨意,现在带了我走便是。反正不过一亡国女,死有何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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