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瓢啊滑瓢。”他问,“你在京都,蛰伏不出多少年了呢?” “先是你的儿子,再是你的孙子……当年的那个奴良滑瓢,终究是被埋葬在了时间的长河里面。” “然而你抛弃了时间……时间便也同等的舍弃了你。你这家伙是有多久没有接触过外界了?人类的世界已经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他们一步一步的碾压着妖怪的生存空间,于是当年遍布大地的各个角落的妖族一步一步的后退。沉睡也好,闭门不出也好,隐匿于人类之中也好……这个世界,终究不是我们的天下了。” “而现在,人类的手中握住了足以和我们对敌的力量。不是那很少一部分的拥有灵力的人类,而是更加广泛的、近乎于是百分之八十的国民。” “你也知道的吧?——和人类比起来,妖怪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繁衍的速度上,又或者是成长……全部都要逊色于人类。而如今人类还拥有了与生俱来的能力……” “滑瓢,上一次,我们丧失的是生存的领地与空间。” “你猜,这一次,会失去什么?如果你真的没有什么作为的话?” 妖狐藏马,是当年在魔界让无数的妖怪们都闻风丧胆的大妖。不因为他拥有多么高绝的能力,而是因为他完全可以称的上是走一步看十步的深谋远虑。 会同意和一方通行合作,在最本初……原本也就是出于这样的想法。 要为妖怪在那个重整后的世界争取一片生存的土地。 往往“最后”和“第一”都具有着某些别样的含义,而这最后一位石板所挑选出来的王权者,是一个人类,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什么。藏马敏锐的察觉到世界将会因此产生某种巨变,而一方通行则会是那一把最至关重要的钥匙。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昔日里在魔界的那一点点稀薄的交情,以及一方通行那种威胁人都威胁不到相上的方式,就可以说动藏马出山?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妖狐藏马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心的慈善家。他做的事情全部都是有着自己的目的性的。 就比如现在……藏马想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在一方通行的这个时期,把所有的矛盾一次跳起来,然后让它们爆发。男的有着这样的机会,不如现在把世界的秩序一次性的定下来,也免得日后再生波澜。 而为了达到这一点…… 藏马绝对不惜,将尽可能多的势力牵扯进来。 奴良滑瓢终究是从平安时代走过来的大妖,敏锐的察觉到了藏马这一番话之后的深意。他犹豫了片刻,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眸光一厉。 “你说得对……倒是我固步自封了。” “……爷爷?” 奴良陆生愣愣的站在旁边叫了一声。 不管他这么惊讶。 因为那个从小到大都让他觉得只不过是个糟老头的爷爷的身姿骤然开始拔长,光秃秃的脑袋上也出现了好看的、像是金子又或者是日光一样的颜色的长发。原本皱巴巴像是晒干了的枣一样的面庞犹如注入了胶原蛋白一样的舒展开来,肌肤光滑细腻像是吹弹可破。 那人有着与他作为妖怪的那一面相似的眉眼,但是却又比自己更多了几分潇洒不羁和玩世不恭。就像是风尘里游走却不染尘埃的贵公子,举手投足间是说不清道不尽的写意风流。 “怎么?很惊讶吗,陆生?” 奴良滑瓢转过眼来,金色的瞳孔里面像是流淌着蜜糖一样的色泽。 “无论你要做什么……奴良组都愿意成为你的力量你的后盾。因为……你这家伙的话,会和我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一定是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吧?” 奴良滑瓢走进藏马的身前,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耳语。除了彼此二人之外,其他人谁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样骗那位人类的王者真的好吗?小心最后翻船哦?” “不会的。”妖狐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他对于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奴良滑瓢看他两眼。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横竖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他后退一步,示意自己不掺和这种事情里面。不过,滑瓢还是有些好奇。 “那么……搞定了作为妖怪的代表的我,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呢?你这家伙的棋盘,一定不可能仅仅满足于布局在人类和妖怪之中吧?” “当然。” “我们的战场……可是这一整个世界啊!” “你说……” “那些久居于高天之上与厚土之下的鬼神,又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呢?quot;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