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闻歌多少了解点白家人的行事作风,也知道今天这钱要是不给出去,白翰辰的面子上过不去,于是劝道:“郑学长,你就拿着吧,二少的心意,不然以后他也不好叫你帮忙了。” 我叫他帮忙干嘛?白翰辰侧头瞪着付闻歌,心说只此一次,再有下回,老子自己去医院扛个不会说中国话的洋大夫过来,还真不怕把白家的丑事散得人尽皆知。 “行,我拿着,二少,您可以放手了吧?”郑宏晟想拿就拿吧,回头给付闻歌补习功课的时候,偷偷夹回课本里去就是了。 白翰辰松开手,探身去查看大哥的情况。付闻歌见时间不早了,转头帮郑宏晟收拾好东西,一起回学校。 白翰辰听着付闻歌跟郑宏晟脚前脚后的出去,心里憋了口气。又见白翰宇眼睫微动,像是醒了,只得先把旁的心思放下紧着伺候亲哥。缝针没麻药,针线牵拉皮肉如火灼般的疼痛教白翰宇只挨了一半就疼昏过去了。 整一个活受罪。 白翰辰拉过锦被盖住大哥冷汗遍布的上身,轻问:“哥,喝口水不?” 白翰宇皱起眉,紧咬住嘴唇挪动身体,侧躺过来。每分每毫的移动都会扯痛伤口,但他只是忍着,好像受了这些发肤之罪,心里的自责便轻了些。 他稍稍睁开眼,目光空洞地望向弟弟:“几点了?” 白翰辰稍稍一怔,反问:“你上午约了人?” “翰辰……就帮我……看眼时间……”白翰宇气息浮漂,断断续续。像是痛不能语,又有什么必须要办的事情吊着。 “快九点了。”白翰辰又问了一遍:“喝口水不?” 无力地翘起手指表示不需要,白翰宇长缓了口气。金玉麟八点的火车,眼下应是正去往上海的途中。 他不说,白育昆也有法子查,只有当事人先远离这是非之地才好。若是老爷子查出自己的亲儿子给一个戏子做了“相公”,辱尽家门脸面,必得气得比今天还要厉害。 况且,教金玉麟身败名裂,于白育昆来说不过动动手指之微势。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白老爷子走得早,白育昆二十五六便做了白家的“老爷”。身为白家的顶梁柱,别人还在花钱买教训的年纪,可到了白育昆这却是丁点儿错都犯不得。偌大的家业,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而时局动荡,兵匪不分家,自保尚困难,更罔提守住祖宗留下的基业。 然,白育昆做到了。使钱,使人,使心计,在外能屈能伸,对内严规重矩。 二叔公承做修路工程,克扣工钱和占地补偿,还纵恶行凶打死了人。教白育昆知道了,亲自将人捆起来送到大帅府,判了个斩立决。 五姑丈暗地里用白家的车队走私军/火,行至关卡时遇到临检,教西北军连人带车给扣了,逼家人拿五十万大洋换命。五姑跪在大宅外头苦苦哀求,白育昆派人将钱放到姑姑眼前,又叫姑姑签下欠条字据:按行规计利放贷,父死子偿,还清为止。 旁人都道他无情无义,却没人瞧见他跪在祖宗的牌位前,自罚谢罪。 创业难,守业更难。自儿子们初识人事,白育昆便教他们“大丈夫,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道理。又教他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