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蔺舍之点了根烟,打开车窗。他单手握着方向盘,疯狂按着鸣笛,仿佛在刻意发泄。等到了酒吧,他拨开人群,目光扫过吧台的单座,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穿行。 一群穿着开放、戴着耳钉的姑娘围在一堆,拿着手机嘻嘻哈哈。蔺舍之径直走到她们中间,果然看到了趴在吧台上半睡半醒的杜三思。 “今天的酒我请大家喝,能不能麻烦各位把照片删了?”蔺舍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杜三思身上,他掏出钱包拿出一叠钱,摆在吧台上用杜三思的酒杯压着。见他这样说,有个识趣的姑娘笑着点开自己的相册给蔺舍之看,然后拿起杯子抽走了几张,转头就走。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一会儿二人周围就空了出来。 蔺舍之叹了口气,踹了杜三思一脚:“杜老板,你这是唱哪一出呢?” 杜三思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了赤红色的血丝。 蔺舍之把他搀上车,开到他家小区门口,然后扶着他一步一步向回走。路灯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蔺舍之感觉到杜三思的重量全压在他身上,有点沉。他从来没有被杜三思这样依赖过。 好不容易带他进了楼口,上了楼梯,一路上都沉默的杜三思突然开口道:“你说,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呢?” “我曾有无数个朝夕都能告诉她。” 蔺舍之失笑,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杜三思备用的家门钥匙,拧开大门把他丢到床上,刚想走,就听到杜三思念念自语:“我后悔了。” “我又不愿意去抢,我怕伤害到夏夏,也怕师父失望。” “小八,你说我怎么办才好啊。” 蔺舍之不想说,什么都不想说。他把被子抖开,扔到杜三思身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拿了手纸和胃药放在杜三思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做完了这些,他扭头走出屋子,“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大家都叫他蔺师兄、叫他蔺哥,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人叫过他“小八”这个名字。 蔺舍之蹲在走廊感觉呼吸困难,像是一条被扔在浅水坑里的鱼。他想,他又能怎么办呢?既然杜三思不愿意抢,那自己就替他抢。 他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事,福利院里的孩子没个正经名字,他因为在福利院里排行第八,大家都喊他小八。冬至的时候,福利院里来了个男人,看起来又和善又有钱,院长亲自出来欢迎,福利院所有人都聚在狭窄的小房间里。 他听到男人点名要收养他唯一的朋友,打心眼里替朋友开心。却没想到他的朋友当着所有人的面拽着他走到和善男人的面前,像是被狗啃过的刘海下是一双倔强的眼睛:“小八只有我一个好兄弟,我走了他肯定要挨欺负,也带他走吧,要不然我也不走了。” 他小心翼翼看着男人的脸色,生怕男人真拂袖而去,忙后退几步嚷嚷着他不走。但男人笑了起来,找院长又办了一份手续。 那天刚下过一场大雪,路被雪覆盖了,在雪地中走起路来很吃力。他攥着小哥哥的手,小哥哥拉着男人,三个人串成一排,缓慢地移动着。天很冷,但是他反而觉得温暖。 “既然跟我走了,那我就重新给你们起个名字。” “福利院按着入院年份给你们姓,姓也算个纪念,就留着吧。”男人想了一会儿:“你这孩子,为人义气但有些莽撞,就叫三思。希望以后你能凡事三思后行。” 男人又看向他,温和说道:“你就叫舍之,学着把从前那些难过的都放下,从此就没有苦难了。” 蔺舍之记得二十年前夏长庚说的每一个字甚至说每一个字时的语气,现在回想起来竟然真的注释了此后的年岁。他师哥万事三思,错过了心里最想要的东西;他看清人情冷暖、世事洞明,唯独就是舍不掉、放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ky是粉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