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看完那份记录,妥当地收起来,举步去往正房。 观潮和幼微到天擦黑时才走。两个人很有孩子缘,不消多久,南哥儿就被观潮逗得好一阵嘻嘻哈哈,又张着小胳膊要幼微抱。 幼微抱着南哥儿赏看红叶林的时候,他和观潮说了一阵子话,决定了一些事。 到那对璧人离开之后,他麻木的心魂才有了知觉,疼,还是钻心的疼。 而今日的疼,是因那份记录而起。 他让阿锦带着南哥儿去陪着之澄。有孩子在眼前,她就不会做傻事。 为了孩子,该做的、不该做的,该忍的、不该忍的,她一并承受下来。 她何曾委屈过孩子?她愿意用血用命去交换的,一直是孩子。 怀胎之苦、生产之险、夺子之疼、寻子之痛、流离之苦,他不曾分担过分毫。 他给她的,只有恨意、指责。 原由,至关重要,但对于他和她日后而言,也最不重要。 前尘事,不论谁对谁错,已成过去。他们该抓住的,是今朝。 他在夜风之中走进正房,转入灯光柔和的寝室。 李之澄站在室内,背着手,正望着墙上张贴的一幅猫蝶图出神。连他进门都没察觉。 原冲走到她面前,她才回过神来,却不看他,只盯牢了他心口的位置。 他揽她入怀,吻一吻她额角,“之澄。” 她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我们听从观潮的安排,尽快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他说。 她身形立时变得僵硬。 “我不会再与你分开。家族若是不愿担负风险,把我撵出来就是。” 李之澄抬脸看着他。不明白,他态度为何有了这样大的转变。片刻后就明白了,定是阿锦、兆年与他说了些什么。她抿了抿干燥的唇,“不值得,你不知道……”语声顿住,没办法跟他说更多。 原冲抚着她唇角,“我们相守,哪怕只一日就迎来灭顶之灾,我也无悔无怨。至于南哥儿,不论我们怎样,他都会平安无事。相信我。” 眼泪又到了眼底,她又要哭了。 他温然道:“之澄,你饶了我,更饶了你自己。我们生不如死的日子,该结束了。你若是不在,我只能继续恨你,怎么能照顾好南哥儿。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的顾忌全部应验,名义上也只是死在观潮手里,那是死得其所,总好过被小人掌控生涯。” 她眼角沁出泪。 他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眼角,“你答应过我,不离不弃;我答应过你,死生相依。还记得么?还想蹉跎多久,再兑现诺言?” “阿冲……”她小动物一般呜咽着,没有着落的手臂迟疑一阵,终究是环抱住他。 第50章 孟观潮回到府中的时候, 被传唤的常洛已经在等。 转到书房, 孟观潮写下一个日期、十个官员的名字,交给常洛:“你回去查一查,四年前那一日, 有谁比较清闲, 只与亲友在一起。”各地锦衣卫会记录下每位官员每日行程。 “记下了。这好说, 今晚翻翻卷宗就行。”常洛满口应下之后, 细看了看那些人名, “这些人, 不论文职武职,都为你马首是瞻,你查他们……不是要出大事吧?” 孟观潮失笑, “没。我想找出三两个, 帮老五个忙。要是能成,过一段,我们就能到原府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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