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笑眼的,“颖逸倒真是教夫有方。” 靖王横了他一眼,又轻轻地笑,转头瞥一眼孩子,问道:“这么说话没事儿吧?” “吵不醒。在水里漂了大半天,才到了那个小山丘上,累狠了。”孟观潮温声解释道,“有点儿动静其实更好,太安静了,他反倒会惊醒。” “这种孩子,没少遇见吧?” “嗯。”孟观潮一面看公文,一面慢条斯理地道,“昨儿救了一小女孩儿,叫囡囡,跟林漪差不多大,在房顶上待了一天多,作伴儿的只有家里养的大黄狗。我接她的时候,她就搂着大黄狗,说能不能一起救下。” “然后呢?” “自然要一起救下。”孟观潮说道,“她那条大黄狗,比官场好些人强了百倍,长得也好看。” 靖王撑不住,笑着摸出酒壶,喝了一口酒。 孟观潮继续道:“小孩儿挺可怜的,爹娘没得早,跟祖父祖母一起长大的。那老两口儿是真疼孙女——大水把三口人冲散了,他们先获救的,跪着求官兵,一定要找到他们的孙女囡囡。那情形……” “幸好能团聚。” “嗯。有些人就没那份儿好运气了。”孟观潮摇了摇头。 “这差事,就是身板儿遭罪心里更遭罪的事儿。”靖王亦是神色黯然。灾祸之中痛失亲人的百姓,这一路,他已见过太多。他自认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心冷肺的人,却常有看不了的情形发生。 “只要有百姓需要,只要有可喜的情形,就值得。” “这倒是。”靖王又喝了一口酒,沉了片刻,岔开话题,“我一直没问过你,除了在庙堂的抱负,你有没有什么一直放不下又不能圆的心愿?” “心愿?”孟观潮想了想,“有。我想有一支自己的船队,在海上过几年逍遥自在的日子。” 靖王讶然,“真的?” “自然。” 靖王幸灾乐祸地笑,“这不是心愿,分明是做梦。” 孟观潮扬了扬眉,微笑,“未必。” 就这样,两个人一面查阅公文一面闲谈,谈及的话题,一时关乎要事,一时扯闲篇儿,至夜深,靖王才回了自己的帐篷安歇。 孟观潮看完公文,看了看熟睡着的孩子,坐到桌前,写信给皇帝。不外乎是回答一些加急折子该如何回复。 他跟皇帝说了,有拿不定主意的折子,就与苗维和原冲商量。可是,苗维和原冲经常意见向左,是以,到头来,皇帝还是要问他的看法,通过锦衣卫,与他信件不断。 这样倒也有好处,锦衣卫能顺道把他和靖王等人的家书一并带回帝京。 随后,他书写家书。 临行前答应过母亲,得空就写信报平安。 给母亲的书信,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只说赈灾诸事顺遂,请母亲放宽心。 给幼微的书信…… 他找出她之前的书信来看。她写给他的信很长,说完要紧的事,便细数身边值得一提的事。 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他仍在家中,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和他闲话家常。 这让他心安,心里很舒坦。 离开时,也不是不担心的:小猫醒转至今,这是他第一次离家,她要独自应对很多事。母亲视她为女儿不假,可越是如此,有些事情,她越不肯麻烦母亲,定会独自斟酌、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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