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吗? 她脑中立即想到的不是郑绪刺他一剑的事。 而是昨晚赵允煊跟她说的一句话, “无事,杀了个人。” 当时她还错愕了一下,万没想到赵允煊会突然跟她说出这么一句话。 但他说完之后就又笑了出来, 眼神温柔至极,委实不像杀了人的模样。 她看他那样子便也没再问下去。 他是皇帝, 有些事情他若不说, 她便不想也不该去问。 却没想到他杀了钟大同。 她知道钟大同的死不可能是因为郑绪的那一剑。 因为她记得很清楚, 昨晚那暗卫就说过,钟大同的剑伤不在要害, 不会致死。 而且她和郑绪也相处过不少的日子, 知道他的性情, 更清楚他的身手, 他昨晚出手只是为了阻止钟大同诋毁自己,绝不是想要他的命......要了钟大同的命,必定会引起很多后续的麻烦的。 她想到这些心情有些复杂,就问道:“死了吗?对外说的是什么死因?” 军中最重义气。 地方将领抱团更是严重。 那钟大同不管是不是皇帝杀的,他们都不会也不敢怨恨皇帝,不敢找皇帝麻烦, 就只会把怒气都迁到郑绪身上。 她担心这事会引起魏家和西北军对郑绪的怨恨,暗中会出手对付他。 雪影道:“魏少将军今日一早就已经跟陛下请罪,道是钟大同酒醒之后,自知自己酒后失言,犯下了大不敬大罪,所以自刎谢罪了。” 阮觅一愣,随即略带讽意的扯了扯嘴角,低声道:“他这倒也是煞费苦心了,总算是替钟大同和钟家保全了最后的颜面,不过希望魏家和西北军真能明白他的苦心才好。” 酒后失言,自刎谢罪。 都自刎谢罪了,皇帝总不好继续追究下去。 可阮觅觉得,这事没有后续才怪。 ***** 魏泽桉的确尽力了。 但他毕竟年轻,威信,手段和震慑力都远不及他的祖父。 他说钟大同是自知犯了大不敬之罪自刎谢罪。 但跟随过来的西北军不管是知道真相的,还是不知道真相的,他们都不能接受这个说辞,心中都盈满了恨意。 盈满了对郑绪的恨意和愤怒。 不知道真相的,他们了解钟大同的性子,怎么会信什么他会自刎谢罪? 他们直接认定就是郑绪的那一剑要了钟大同的命。 至于知道真相的,正如阮觅所想,他们不敢怨恨皇帝,便认为是郑绪的那一剑把事情闹大了,才会引来后面的祸事。 若没有闹大,不过就是一场酒后荤话而已。 所以着都是郑绪的错。 甚至,还有人暗中迁怒到了阮觅的身上。 认为她是妖姬祸水。 秋狩在马上和利箭间,还有一日一日的篝火宴中划过去。 仇恨不会消除,只在暗中愈加滋长。 这晚郑绪仍是沉默简单的用了晚膳就回了帐中。 “将军,” 他的侍卫看到他回来,就递给了他一封信,道,“先前一个兵士请属下将这份信转交给将军,看其衣着,应是西北军的人。” 郑绪听说西北军的人送信给他,并不怎么意外。 这些时日西北那些个将领看他的眼神都满是怨怒和杀气......作为武将,对杀气的直觉一向都是最精准的。 他伸手接过,打开。 可是当他展开信,看到信件中的内容,原先漠然的脸色却一下子沉了下来,手中的信件更是一下子捏紧,青筋暴出,牙关紧咬,面上漫出了一层杀意。 写信之人约他在垣山后山比试。 比试就比试。 可写信之人约莫是怕他不肯赴约,在信中说,我知道你在江南时曾和明禾郡主有过私情,是以你才不能忍受钟将军酒后对明禾郡主的半点不敬之辞,附信的这幅画是有人从明禾郡主的书房偷出来的,如若你今晚子时不能单独赴约,这幅画就会被呈交给陛下。 信中的确附了一幅画,是一女子偎依在一男子怀中画像。 男子是他。 而女子,正是明禾郡主。 一个时辰后。 垣山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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