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昌公主将香包拿过来,嘟囔道:“还是嫣儿想的妥当。不像这个姓秦的,”她厌烦地瞥一眼秦元君,“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也就罢了,还早早来打搅人清梦。嫣儿才十四,还比你小一岁,怎么就比你聪明那么多?” 秦元君讪讪地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 公主的銮驾已在宫门前候着了,三人前后出了岐阳宫,朝着西苑的学堂悠悠而去。 日头渐起,斜影穿过朱墙碧瓦,慢慢收短。又是一道巷子,福昌公主的对面行来一列卤簿,几个手提香炉、宝壶的宫人在前头开道,竟是将宫巷拥的满满当当,再不容公主的銮驾通过。 采芝眼尖,瞧见那宫人的服制,忙叫停了銮舆,道:“见过大殿下。” 采芝这一声请安,令众人的脚步戛然而止。福昌闻言,睁开惺忪睡目,人也清明了三四分:“是大皇兄呀?” 她人醒了,眼底带笑,声音也有撒娇的酣甜。 这与福昌迎面遇上的人,正是福昌的同母兄长,大皇子李淳。李淳正是华茂青春的年纪,一袭挺括的绀湖蓝锦袍,配以玉冠丰簪,愈衬的人剑眉星目,刚毅英挺。 福昌公主的宫人们,俱是停下行礼请安,乌压压地屈膝弯腰。 秦元君入宫不久,还未曾有机会这般亲近的见到大皇子,此时不由好奇地偷偷抬头。待瞧见了李淳的样貌,秦元君便觉得面颊一烫,忍不住羞怯地移开了眼。 “哪儿是巧事?大殿下挂念着福昌殿下,此处专程等着您呢!”专在大皇子跟前伺候的老太监笑眯眯说道。 福昌闻言,果真高兴。她下了銮舆,道:“既然大皇兄有心等我,那咱们兄妹两个便一齐走过去罢。”说罢了,又攥着袖口,撒娇埋怨道,“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竟让大皇兄单独念书。如此可好,本就见得少了,现下更是难见一回!” 自李淳年满十八后,便搬出了皇后的岐阳宫,另居于毗邻帝王的景泰宫。他也不再去学堂与诸位姊妹兄弟一道读书,而是由陛下特意聘请的大儒单独为他授课。 李淳听闻福昌抱怨,心知自己解释也无用,福昌未必懂得父皇的苦心。于是,便只是笑笑摇头。 兄妹二人一起朝前走去。李淳一边走,一边以逡巡目光掠过人群,仔细寻找着自己想见的人。待终于瞥见了走在末尾的朱嫣,他的眼底才有了丝缕的柔和之意。 今日的朱嫣穿了一袭豆青色的衣裙,外罩一件玉色薄披,素白的手自宽袖里探出,轻悄悄拽着披风一角。一只翡翠镯挂在她细嫩手腕上,一滑一落,格外招人怜爱。 她垂着头,只露出侧颜,但形貌之姣好,却难以遮掩。 京中人都说,朱家的阿嫣好颜色,虽她今年只十四岁,但已是美人初初长成,已可窥见来日的倾城之貌。只可惜,她后来入宫做了伴读,便不常常在京中露脸了。 李淳悄悄地瞧着朱嫣,喉头微动。 他这般心不在焉的,叫福昌公主察觉了,便有些不快。她问道:“大皇兄,你目不转睛地是在瞧什么呢?” 李淳有些讪讪,不想被妹妹发现了自己的心思,便找借口道:“啊…你旁边这女子,瞧着有些眼生。她是哪家小姐,也是母后为你挑选的伴读?” 福昌不悦地回头一瞧,恰好看到身侧的秦元君面色涨红,羞得抬不起头来。福昌蹙眉说:“不必管她,一个笨手笨脚的。说是选来做伴读,却一点都不懂事。还是嫣儿好使些。” 李淳忙点头道:“你说的对。嫣表妹是最妥帖不过的。”说罢了,又偷眼去瞧朱嫣。 兄妹二人一并到了学堂,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五进开阔的明间里,已坐了许多人,一眼望去,俱是王公贵族。先生还未开课,学生们便挤挤挨挨绕着人说话。 一群王孙公子里,有几个如被众星捧月的,甚是引人注目。 世人皆知,后宫之中有两座大山。一座,是岐阳宫的正宫皇后,朱氏;另一座,则是关雎宫的裕贵妃,齐氏。 二位都是自潜邸跟来的,自打入府起,她们二人的争斗便从未停止过。一位是名正言顺的宝册国母,一位是椒房恩泽的专宠贵妃;你得了封赏,我便要更多;我受了怪责,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