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过来了——朱嫣所说的“小心”,是“小心皇后!” 谨姑姑是皇后的心腹。想要杀她的人,一定是皇后。 秦元君的心底有巨大的悔意,可已经来不及了。喉中无法进气,脑海一片昏花,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她甚至几要怀疑自己所见所闻,都是幻觉。 “你可是秦家的小姐,福昌殿下的伴读,这奴婢知道。”谨姑姑闲闲地笑了起来,“但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爬了大殿下的床,坏了大殿下的德仁之名。只要您还在,那大殿下身上便有个墨乌团儿,让娘娘看着都觉得碍眼。” 秦元君挣扎的手,慢慢地垂落下来。 “而且呀,您这么喜欢大殿下,那多少也得为大殿下做些事情。”谨姑姑怜悯地看着秦元君无力垂落的手,笑道,“能替大殿下拔除一个对手,那您也就算没有白死了,元君小姐。” 她的声音,钻入了秦元君的耳朵时,已经遥远得像是彼岸之音了。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只有满心的悔意。 如果当初,她行事隐秘一些,将自己与大殿下的事情瞒着皇后;等有了孩子,再将此事公之于众,是否就不必沦落至这个下场? 为什么,她没有把朱嫣的提醒放在心上? 为什么…… 她好像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大殿下的场景。 “你是母后给福昌新挑来的伴读吧?你叫什么?” “回禀大殿下,我叫秦元君。” “副都御使秦家的?女子为仙者,谓之元君,是个好名字。” 可惜,她再也见不到大殿下了。 第70章 心结 朱嫣到底没有与李络共乘一骑。 这西郊草场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人, 虽宽宽阔阔的,可要是叫人瞧见了, 她上哪里去说理去?若她说是五殿下厚着脸皮硬要上她的马, 能有人信吗? 因此,朱嫣兜兜转转, 去了其他的马厩, 重新牵了一匹马来。但此时天已晚了些,料想其余早早出发的王孙公子们,都已经猎得不少收获;他们二人再出发去打猎, 顶多也只是个陪衬。朱嫣索性不急着去寻找猎物了,而是骑着马, 慢悠悠地转着。 李络也闲, 她也闲。他们两人一前一后, 看起来就像是吃饱了饭出门遛弯的老太太和老大爷,全然无别人那种欲夺魁首的紧迫感。 朱嫣勒着缰绳, 策着马闲闲穿过一片疏林, 偶尔侧目看一眼李络。她见李络骑马的架势一点都不显生疏, 不由道:“看不出来, 五殿下的脚这才好了多久,竟然能如此熟稔地骑马了。想必下了不少功夫吧。” 李络瞥她一眼,道:“这点小技,也需要学?” 朱嫣用余光瞟他,小声嘀咕:“依我看,五殿下若非是个天资非凡之人, 要不然,就是腿早好了,却一直厚着脸皮遮着瞒着,假装还走不来路呢。” 李络挑眉,道:“我是这种人么?” “怎么不是?你就是厚脸皮的人!”她没好气地说,“我的亲事是怎么回事?这笔账,我可还没和你算呢!我都没答应过你!” 李络道:“我觉得嫣儿没有不愿的意思。” 朱嫣听他语气信誓旦旦,哼了一声:“你懂什么。我说不嫁,那肯定是有我的道理。而且,我不嫁给你,那也是为了你好。” “哦?”李络有了兴致,问,“什么道理?嫣儿不妨一说。我实在是想不出,如今的我,倒还有哪里让嫣儿看不上了。” 他这么自吹自擂的,叫朱嫣听了直嫌弃。可偏偏这家伙又生的一副冰雕雪塑的好皮囊,再惹人烦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也显得动听了几分。 “我……”朱嫣想起长定宫大火的事,嘴角一压,还是把话吞回去了。她叹了口气,说,“算了,不说了。” 她刚说罢,便想抽马朝前驰去。可马蹄子才往前踏了两三步,地面却倏忽向下一陷,只听“哗哗”一片响,地上厚厚的落叶纷纷扬扬地飘飞起来,竟露出个很深的坑洞来。朱嫣躲避不及,连人带马,直直地滑了进去。 “嫣儿!” 尘埃落定,朱嫣跌在坑底,只觉得屁股发疼。她骑的那匹红褐马儿,马脸迷茫,四蹄朝天,歪斜地躺在坑底。所幸这坑洞下头是厚厚一层的落叶,如软垫似的,这才叫她没受什么大伤。 空气里有尘埃在乱飞,光线从树冠的枝稍洒落下来,勉强照亮了坑洞一角。李络的脸从上方探出来,他有些焦急,问:“嫣儿,受伤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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