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时?”瞿宁敲了敲门,“靳时,你在吗?” 她敲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靳时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薄绒的黑白条纹毛衣被挽起袖子,露出来的半截小臂让她想起骨劲遒美的瘦金体,要是宋徽宗写出的字有这么性感,只怕她就要改学书法系了。 “不好意思,我带着耳机,没有听到。”靳时打量她一眼,礼貌地问,“请问有事吗?” 瞿宁一下子哽住。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太作,她似乎是下意识的去找靳时跟平常态度的差别,任何一处细微都让她觉得他还在生气,于是她更加愧疚。 愧疚带出她认错的迫切感。瞿宁咬了咬下嘴唇:“我是过来道……我是来找你,嗯,闲聊的,我可以进去吗?” 她挺怕靳时拒绝,于是立马换了个理由:“我想……我想研究下人物细节,我明天争取把初稿给你。” “不用着急,进来吧。” 靳时看出她眼中的期颐和紧张,他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变成洪水猛兽的,让瞿宁怕成这样。他也不敢问。 瞿宁拎着一瓶酒进来,一眼看到开着的电脑和电脑上插着的耳机,她回头问:“我有打扰你工作吗?” “还行,应该没有。”靳时关了门,看到她手里拎着的酒,“你来找我喝酒的?还是威士忌?” 瞿宁坐在床边,把酒放到桌子上,“这个是富士金襴,日本的威士忌,跟一般的威士忌口感不一样的,你可以尝尝。” 靳时挪了下椅子,坐在瞿宁旁边,把酒瓶背后的商标转到面前,略略蹙眉:“酒精度数40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来的烈酒,你确定你可以?” 瞿宁看他有谈话欲望,心里放松许多,面部表情也跟着柔和下来。 “这么说吧,这是我喝的第一款酒。”瞿宁弯了眼睛,笑容明暖,“我爸爸的口粮酒,我小时候偷喝过,被辣哭了,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他当成谈资。我那时觉得酒和咖啡一样,特别不好喝,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喝,我爸爸说,这是成年人才能喝懂的味道。” “后来我爸爸去世了,家里的富士金襴便都剩下,我妈不喝,我就在烦心的时候开一瓶,当成我爸爸还在,许多事就都能想开。” 她言语间都是随意的闲谈,但靳时依旧听懂了。 “所以。”他转身看她,平静的,“你在烦心,或者你觉得我在烦心,所以你才来找我。” 被一语道破的瞿宁脸色微哂。 她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昨天心情非常不好,我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是会找发泄途径的,可惜这些年活得太压抑,发泄途径就很暴躁,容易伤人。” 瞿宁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她眼睛走势本极妍丽,可此刻却出奇得干净透亮,靳时疑心自己会溺在里面。 “但我以前没那么大脾气,很好讲道理的,所以昨天,嗯,总之是我做的特别不对。”瞿宁不敢在他脸上移开,身子不知不觉僵直,“我不该说出那样的话,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 他心里被戳了一下,不敢深想瞿宁为何这么在乎他的感受。 “真的?”瞿宁见他不像说谎,大着胆子拿酒瓶,“那咱们,一杯泯恩仇?” “不必了。”靳时拒绝了她的好意,怕她敏感,又解释,“除了应酬,我很少会喝酒。” 瞿宁意外地后仰身子,歪着头问:“那你怎么解决你的负面情绪?生气,难过,压力大之类的,你都怎么度过去的。” “如你所说,度过去的。” 瞿宁一脸茫然,显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靳时只好多解释一句,他在她面前总是不自知的提高耐心上限:“就是捱过去。这世上大部分负面情绪是可以交给时间的。” 瞿宁难以置信:“你指的是内部消化?” “对。”靳时叉着手,“一般是找个没人的角落,最好是封闭空间,自己消化所有负面情绪,一直到我觉得可以不受影响为止。” “万一消化不掉呢?” 靳时想了想,他语速很慢,像在讲故事:“那感觉很难受,就像一块磨砂石时不时地磨你的心,但我也只能任他磨。攒着攒着,一直到撑不住了,觉得在崩溃边缘,只有这时候我才会用酒精解决,一次性清干净,迎接下一个循环。” 他笑了笑:“所以别轻易让我喝酒,会引出我的第二人格。” 瞿宁怔怔待在原地,心里又酸又涩。 难怪。 难怪他这般高冷寡言,难怪他这般细致入微,难怪他喜欢独处。 “你从什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