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眼眶泛红,她听乔娘子说过,拜了家堂便就要梳妆了,离家前这是与父母兄长在一起的最后一点时间。 陆砚一身大红喜衣,剑眉入鬓,星目郎朗,俊美温润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真真儿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陆汝风更是满脸笑意,看着儿子拜过家祠,笑着点头不停说好,见时辰已到,便交代了两句寻常话让他出发去迎亲。 南翎今日与翰林学士家的方大郎君同为陆砚的傧相,见一身红衣的陆砚出门,笑着恭喜之后,才带着一众京中爱好热闹的郎君们敲敲打打来到舒家。 “老大人,新郎已过朱雀街,正往咱们锦葵街来呢!” 长宁刚刚拜完家堂,闻言扭身看向前来报讯的厮儿,再看向满脸笑容的祖父、父母,再次下跪,叩首拜别。 舒孟骐因在任上不便离开,便让左氏独自返家替自己送长宁出嫁,长宁及笄后第三天,左氏才回到家中,便立刻帮曲氏开始操持各种事情。 因长宁嫁期在三月,过了正月十八,舒孟驰便已去衢州上任,走时留褚氏在家,等长宁出嫁后,再前往衢州照顾舒孟驰。 听闻新郎已到,左氏立刻安排家中丫鬟奴仆,顺手抓起放在一边的棍棒就冲到了门前,大声道:“尔等可莫让那新郎君轻易娶走了咱们家的小六娘,有进来的,就给我打!” 众仆妇大声应是,一个个摩拳擦掌,紧盯房门。 到了舒家门前,陆砚翻身下马,礼官先去叫门,可惜无人应答。陆砚轻轻一笑,上前道:“小婿告敬。” 左氏闻言,高声喊道:“你来作何?” 昨日礼官已经告知过他,今日拦门的是长宁的大嫂,故此,陆砚立刻回到:“长嫂安好,请允小婿入门。” 左氏不答话了,陆砚立刻示意随仆向门内递出利是钱,门开了细细一条小缝,飞快的抢过礼官手里的利是钱,又重新闭上大门,陆砚再次叫门,问了一圈好,左氏便再又不答话了,利是钱再次送出……如此你来我往几回合,左氏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开口道:“你若是迎了我家娘子回去,可要如何待她?” 陆砚立刻笑答:“必共携白首!” 身边的傧相也纷纷大声喊着各种祝福的吉言,开始撞门。 左氏手一挥,门突然打开,最前面撞门最大力的南翎,一个踉跄便摔了进去,紧着便是劈头盖脸的棍棒打了过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棒打声。 陆砚先是一愣,这样的习俗京中已是没有,估摸着是江南的风俗。看南翎被打的抱头求饶,平时清冷的人,也不由笑了起来。其他的傧相和迎亲的人见状,哈哈大笑,不仅不上前解围,反在纷纷在一旁拍手叫好。 见南翎已经被揍的衣衫皱起,头上的僕头也都歪歪斜斜的快要掉了,陆砚才上前行礼,又着礼官发了一番利是钱,才将南翎从棍棒下解救出来。 进了门,便是女方家的款待,前堂已备好宴席,一番招待后,陆砚上前请长宁出屋。左氏笑盈盈的迎上前,道:“郎君莫急,今日乃我家娘子大喜之日,必是要好好妆点一番的,且耐心候着。” 陆砚闻言,笑道:“六娘已是国色天香,不必让脂粉污了颜色。” 左氏闻言,一扬手,身后的婢女齐刷刷的上前拦住正欲往内走的陆砚等人,左氏站在众女婢后,高声道:“那可不行,谁家新娘不点妆,莫教儿郎笑话!” 陆砚见状,知晓是要作诗催妆,抬头看向左氏身后不远处的二层阁楼,知晓那边是长宁的闺房,唇角微微勾起,朗声诵道:“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匀妆计己口; 自有天桃花茜口,不须脂粉污容颜。1” 长宁听到外面的欢笑声,心中惆怅被略赶走一些,一直有婢女不停的向她传报迎亲队伍的动向,得知新郎的傧相在门口被揍了一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镜中的她乌发已经挽高,鸾鸟金凤冠也已带好,鸾鸟口中衔的珠穗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碰着她的额头,鬓边鸾鸟翅膀垂下的金线流苏也已经密密布满了她黑漆漆的发。 镜中的女子有些陌生,丹唇一点红,斜红染乌鬓,是女儿家从未曾装扮过的明艳妩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