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砥心中烦闷不已,胡乱点头应下。见自己从小带大的孙儿这般颓丧,陆老夫人眼中闪出一抹阴狠,对一旁的何娘子道:“去叫碧芳过来!” 初冬的晚上已是十分寒冷,陆砚远远看见自己院外高挂的两只红灯笼,眼中的冷漠也像是被这暖光同化一般带上几分温暖。回到卧房,见内室灯火明亮,脚下微顿,皱了皱眉,问:“六娘还未休息?” 在外守着的红二看了眼一身寒霜归来的陆砚,默默的垂下眼眸,低声道:“是,刚刚还与乔妈妈、阿珍几人在内说话。” 陆砚眉心皱紧,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屋内暖意融融,还带着几分长宁沐浴后的芳香。 听见动静,长宁抬头恰好与陆砚的目光相对,展颜一笑道:“你回来了?可曾用膳?” 陆砚点点头,伸手制止她准备从榻上起来的动作,直接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道:“怎么还未睡?” “还不困呀……而且你也尚未归家,便想等等你。”长宁唇角含着几分羞涩的笑意,起身走到他面前,柔声道:“夫君可要沐浴?我让人备水。” 陆砚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笑着看她:“娘子可要帮我?” 长宁一怔,不防他会说出这般带有几分调笑意味的话来,脸颊一红便想摇头,可有见他面色如常,倒像是刚刚那句话是夫妻间在正常不过的问候一般,便有些茫然起来。 想到他早上曾说过“他们夫妻间便是再亲密些也是应当的”,长宁微微咬了咬唇,再次认真的看了眼面色平静的陆砚,微微点了点头,呐呐道:“若夫君需要,我便帮你洗浴。” 陆砚见她带着几分茫然又纠结,最后却又无奈答应的表情,不由轻笑起来。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含笑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情愫:“今日便罢了,等哪日阿桐精神好一些在帮我吧。” 长宁看着他步入浴室,微微歪了歪头,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走到妆台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觉得自己今日的肤色看起来很好哇,粉白细腻的,仿佛比平日还要气血充足的模样,三郎是怎么看出自己今日不精神的呢?想来半天没想明白的长宁便将这个问题丢在一边,不再理会,重新坐回榻旁看着下午那几个管事交给她的几张单子,微微抿了抿唇,心中有些犹豫。 陆砚从浴室出来,见长宁依然坐在榻上,撑着小脑袋一副犯愁的模样,眉心轻轻蹙起,走过去将她面前摊开的几张纸拿起来看了几眼,道:“为这个发愁?” 长宁本还犹豫要不要给他说,此时如此,便叹了一口气道:“是呢,这是今日府中几个管事交给我的,是过几日布施粥饭所需材料的物价单子,这物价……不对。” 陆砚早就看出这其中的问题,可听到长宁的话,心里微微有些讶异,看了她两眼,问道:“哪里不对?阿桐怎知不对?” 长宁微微抿了下唇,指着其中一项道:“据我所知,粟在京都价格极贱,每斗30文,可这张单子上每斗却要80文;还有米,京都是南北通河的重要中枢,每年从南地发至京都的大米数以百千万计,因此京中米价也并不高,每斗约是80文,可这上面每斗米却要250文……还有一些其他五谷价格也高于市价,后面的炭火干柴还有别的价格更是高的离谱!” 长宁一边说着,一边语气便微微带了几分气愤:“虽说水至清则无鱼,这府中上上下下几百奴仆,我们主人家总是要宽和一些才两两安生,可如此这般贪婪莫不是将母亲、还有这阖府的大小主人当傻子么?” 陆砚感觉今晚像是重新认识了长宁一般,原本以为她被家中养的娇气,定是万事不知的,却不曾想居然并未如此。唇角慢慢勾起,浅笑道:“阿桐既已知晓的这么清楚,还有何犯愁的?明日将这几张单子摔到那几个浑人脸上,另寻了能干的来做便是。” 长宁闻言,不由睨了他一眼,半响后才从他手中将单子拿回来,想了想才耐心解释道:“没有这么简单的,家中又不是只有你我和母亲,还有世子、世子夫人呢……算了,不与你说了,这内宅关系,想必你常常在外定是不理的,说了只怕你还觉得我女人家心肠狭窄呢……” 见她小脸再度鼓成包子,陆砚忍不住笑出了声,指节轻轻摩挲着她鼓起的脸颊,柔声道:“莫要想太多,也不必在意世子、世子夫人的想法,这家中阿桐若觉得有何不对的,尽管处置!” 长宁转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半响后道:“这件事原本一直是世子夫人做的,今年母亲交给了我,只怕她心中本就别扭,可这几个管事里有两位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