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顾忌上下扫视着自家,这叫顾扬灵对着这位薛三爷实在难生好感。 顾扬灵不禁恨恨地想,果真是蛇鼠一窝,这薛家自上到下便没一个好东西。 薛三郎今日里难得心情舒朗,又在自家玉堂居闻了好几日梅花清香,不禁心思浮动,这一日便叫人抬了肩舆往金丰园里逛逛。因着安氏管理家务,没有空闲,他便独自来了。他来得早,又嫌外头空气冰凉,逛了没多久便叫人抬他来了这兰香阁,闭了门烧起了银丝碳,便没碰上后头来的顾扬灵和莺儿一行人。 方才他暖够了身子,正在二楼凭栏眺望,远远地瞧见了几个华衣女子穿梅拂枝而来,再定睛一看,当头那个蛾眉淡扫玉眼如珠,檀口樱唇娇面如花的,可不正是清风苑里头,那个他梦里梦外从未忘却的女子。 顾扬灵并不知兰香阁里有人在,推开了门只觉屋里暖洋如春,冷清的梅香也仿佛染上了暖意,变得愈发娇媚扑鼻。待到闭了门扇,撩开几层落地的锦帐,才瞧见里头铺了猩猩红大毛毡的罗汉床上,一个年轻的少年正倚着一个鸭青绸缎大引枕,直勾勾的目光如有实质,正落在了她的身上。 顾扬灵并不晓得此人是谁,但见这人衣着华美,又面露病容,心里猜度着大约便是那个疾病缠身,命不久矣的薛家三郎。 既是此间被人占了去,又是曾经差点儿便嫁了的人,毕竟同处一室惹人非议,顾扬灵便福了一礼,领了两个丫头便要离去。不曾想这薛三郎同他哥哥一样是个恶霸,冷冰冰的声音吩咐道:“拦下。”便有小厮堵在了出口处。 顾扬灵立时便动了怒,转过身便觉那薛三郎的目光放肆而充满了侵略,不由得冷了眉梢眼角:“不知三爷此番是为何意?” 薛三郎高高挑起了眉梢,不曾想这丫头如此聪慧,竟猜出了自己。起身踱步逼近,围着主仆三人转了一圈。嫣翠同红英自是知晓这薛三爷为着自家姑娘同哥哥和母亲大闹了好几次,便是成亲前夕还折腾了一番,不由得心里紧张,忍不住上前几步,把个顾扬灵夹在了中间。 薛三郎见此心里头愈发快活,眼睛没有一时离开那纤细娇美的少女,思及这女子本该是自家的娇妻,如今佳人在前,却如隔千里,不免心里头又生起了嫉恨来。 顾扬灵皱着眉任由薛三郎打量,她在这薛宅里,不论是面对苏氏,还是薛家的两个小子,逃不得避不开,总归都是身不由己。憋了一肚子火,顾扬灵破罐子破摔,反正她如今算是薛二郎的人,薛三郎便是无礼也好,跋扈也罢,最后终归伤的是薛二郎和薛家的脸面,管他呢! 见着少女不言不语,只一张芙蓉美面气得通红,却愈发显得眼儿如星,琼鼻似玉,一张樱桃檀口紧紧抿着,娇红的颜色恰似园中梅花怒放,忍不住靠近了去,一手抚上了佳人的桃花娇面。 嫣翠红英哪曾想这薛三郎如此轻浮,又是猛然出手,顾扬灵也来不及躲开,便被人摸个正着,揩去了油星,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一巴掌甩了过去,呵斥道:“放肆!” 触手柔腻,却比自家新娶的娇妻还要柔上三分,薛三郎瞬时便被晃了神,哪里还能避得开顾扬灵那飞来的一巴掌,“啪——”的一声,头歪向了一侧。 堵门儿的那个小厮正是平安,说起这平安,也算是薛三郎长到至今,唯一做出的一件好事。 那时节他还是个□□小童,被母亲抱着去清凉庙里烧香求佛,平安是个乞儿,跪在庙宇前门儿讨饭。也是前辈子缘分,薛三郎一眼瞧见那乞儿便哭闹不休,非要苏氏带回了家。 也不过是添了一双筷子的事,苏氏立时便同意了。自此那平安便成了薛三郎的心腹,忠心自不必说,把个薛三郎当做了再生父母,那是言听必从,半点儿也不肯打折。 于是乎薛三郎吩咐堵门儿的时候他立刻奔了过去,可平安不是个傻子,相反他精明得很,知道被堵在屋里的那个少女,便是惹得自家主子闷闷不乐,难受至今的罪魁。可同时他也清楚,这罪魁正是薛家如今当家主子的心头肉。见着自家主子对着那罪魁纠缠不停,便一直提着心,吊着胆,眼巴巴瞧着自家主子一步一步正往火坑里跳。 偏他顺从惯了,也不敢多说多管,只一旁看着。眼见着主子那只手摸上了人家姑娘的脸,那心里急得,就像烧了一把火。如今见着自家主子被人姑娘打了一耳光,虽是痛彻心扉,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家上去顶了那痛,但也晓得,自家主子那脾性,八成自此便会断了此情,若是如此,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主子终于能忘断前事,好好儿和三奶奶过日子了。 薛三郎气炸了,他自小便被拢在怀里宠着哄着,便是这段时日被亲哥欺负得十分凄惨,可那也是精神上的,皮肉上可是半点儿没受过痛的。他摸了摸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热辣辣的疼。 第11章 “你敢打我!”薛三郎瞪大了眼,苍白的脸皮上瞬时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倒把原本的那层蜡黄遮掩了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