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嘴里头还塞着一团脏兮兮的破布。 那一向艳红饱满的朱唇此时起着皮屑,透着青紫,浑身上下已是冰凉,好似冰块一般,又冷又硬。便连薛二郎鞭打出的那些鞭痕,此时也觉察不出疼意了。 天气冰寒,她的嘴唇不自觉地打着哆嗦,身子不住地颤抖,再听着外头凌冽无情的寒风不时呼啸着发出阵阵凄厉尖叫,泪水就顺着脸颊慢慢落了下来。 真是好狠毒的心! 玉流波想起她见得薛二郎的头一面,只觉得是个风流倜傥俊俏风雅的白面书生,一问才知,却是个生意场上的状元郎。起了的心思动了的凡心,如今都化成了一包脓水,挑烂了,流了一地的汁液,白花花的泛着恶心。 屋外冷风呜咽,四面透风的小屋里,亦是冷风阵阵。此时此刻,玉流波无比的想念,西院儿的那三间耳房里,舒适柔软的床榻,烧得通红的炭火,还有那熏着的暖香,茶壶里浸泡着的热茶…… 玉流波呆滞地看着地面,不明白她当初怎的就迷糊了眼,看不清事实。只觉得凭着自己的美貌,就能称霸西阆苑独占君心。可君心早被狐狸精叼走了,她瞪着双眼,却好似盲了一般看不到二爷不遮不掩的偏袒。往日里的那一颗七窍玲珑心,怎就突地变糊涂了。 破旧的小屋里黑沉沉的,温度也一点一点的愈来愈低,玉流波冻得神魂俱散,只觉得一缕香魂此夜便要就此归西。然而没过多久,外头竟有轻微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寂寂无声的夜里,这声音如此清晰,又如此悦耳,仿佛天上的佳乐,美妙得不可言喻。 玉流波一震,忙睁大了眼,脸上有欣喜不断冒出。 是二爷后悔了吗?是他叫人来救她吗?玉流波殷切地看向门处,听着那脚步声近了,更近了,只觉得一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将出来。 隔了一道破旧的屋门,玉流波听到铜锁被打开的声音,她满心欢喜,满心期待,却见得一个佝偻低矮的身影悄悄溜了进来。 门被极快地闭合,而那身影却很快便逼近眼前。就着朦胧夜色,玉流波看到来人蒙头盖脸,遮蔽得严严实实。 破布被来人从口中拽了出去,玉流波马上问道:“你,你是……” 喉咙干裂地难以开口说话,陌生人解开了绳子,扔了衣服在玉流波的身上,冰冷地道:“少废话,把衣服穿上。” 玉流波冷得厉害,手脚被绑,又冻了许久,颤颤抖抖地竟是不能动弹。陌生人“啧”了一声,蹲下去粗鲁地往玉流波身上套衣服。末了,又扔了个汤婆子过去。 暖了片刻,玉流波才算是活了过来。眨眨眼,眼睛看向那陌生人。 这绝不是二爷派来的!玉流波感到迷惑,在这薛府的深宅大院里,她并没有交好的人,眼前救她的这人,是谁?又为了什么?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扔在了她的腿上,玉流波捡起一看,竟是一柄匕首。锋利的刀刃从牛皮套子里慢慢拔.出,幽然暗沉的夜色里,刀刃上闪烁着冷冽的寒光。玉流波眼神闪烁,慢慢抬起眼皮,望向那陌生人。 “顾氏害你至此,你难道就不想杀了她?”陌生人开口说话了,是个老婆子,苍老的嗓音,沙哑阴沉,一双眼转过来盯着玉流波,眼瞳深处,飞速略过星火般的怨毒。 原来如此! 玉流波左右摆动着匕首,忽而粲然一笑:“顾氏同你有仇?” 陌生人哼了一声,侧过脸并不再看玉流波,冷笑道:“这与你无关,我今夜救了你,也给你个机会叫你报仇雪恨,你只说,你做还是不做。” 玉流波眼中流波飞转,妖冶魅惑的冷笑在青白狼狈的脸上慢慢浮现,她缓缓道:“做呀,凭甚不做?顾氏害我至此,自然是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 陌生人似乎很满意,点点头道:“事成之后,你去金丰园,我可以帮你离开。” 玉流波转眸看着陌生人,娇俏地笑问:“敢问阁下是哪位呀?” 陌生人并不理会她的问题,道:“外头的两个看守被我下迷香迷昏了,你自己出去找个地方先藏着吧,至于怎么动手,能不能杀了顾氏,可就要靠你自己了!” 玉流波婉转一笑:“那是自然的!”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