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爷,请慢用!” 两人说得高兴,不知不觉间,店家已经把菜买齐,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岑非鱼举着筷子,仍在念叨。他夹起一条猪耳朵,自然而然地喂到白马嘴边,“尝尝,软糯香酥,跟你一样。” 白马自然无法拒绝,两口吃完,“你的耳朵可真好吃,多谢杀身成仁,可你不用喂我。” 岑非鱼大口大口的吃面条,半点没有大侠的风范,道:“我是怕吃之前不喂,等你吃上了,就更没机会喂了。” 白马微微报赧,“我有手有脚,又不是女子,何故要你来喂?” “谁说女子就一定要人喂?”岑非鱼摇摇头,“这世上有许多问题,原就没有答案。譬如说,我为何会爱上你?你又是何时看上我的?我的手自己动了起来,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 白马没了脾气,不再与他纠缠,开始埋头苦吃。 岑非鱼说得没错,这世上许多事,原就是没有道理的。 白马低着头,几乎已经把脸埋在碗里,吃得两颊鼓鼓的,不断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就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饱饭一样。 “说来也是奇怪,”岑非鱼吃得快,却并不多,东西几乎都朝着白马碗里夹,一面给他拍背,一面劝他慢点吃,“若是平时见了哪个美人儿,像你这般不要命地吃,纵使再美,没有仪态,也与野村农妇没有两样,爷定然立马就丢盔弃甲。可见了你,我却从不觉得丑陋,只想给你多夹些菜,让你吃饱。我这不正是将你当成心上人了?” 白马的发带丢了,一头微微卷曲的柔软的红发披散着,因他是胡人,并不显得奇怪。此时,他的头发被油灯的光照着,显得一颗脑袋毛茸茸的,埋头拼命地吃,那模样好似临刑之人在吃最后一顿。 岑非鱼停了筷子,怪心疼的。 白马已没工夫说话。 岑非鱼生怕他噎死或者撑死,扯着他的衣领,把白马提了起来,让他缓缓,道:“歇歇,没人跟你抢。怎、怎么了?”他把白马扯起来后,才发现白马脸上有一星水光,“怎么像是要哭了?” 白马两眼通红,嘴里含着好大几片牛肉,腮帮子鼓鼓的,已经酸得咬不动东西了。 岑非鱼大手分开,轻轻掌着白马的下巴,对他张大嘴,发出“啊——”的声音,柔声道:“吃不下就先吐出来,待会儿再让人买去,不用给我省钱,爷穷得只剩下钱了。来,吐出来。” 白马含着一嘴的东西,摇头,再使劲,用力把东西一口气吞了下去,喉咙鼓胀,像是一只吞不下大鱼的鸬鹚,活生生把自己眼泪都逼了出来,“多谢,二爷,岑大侠。” 岑非鱼被他吓得双目圆睁,一个面目白皙的羯人小孩,柔软的脸颊尚带着稚气,两眼通红望着他——这约莫是他活了三十年,亦不曾见过的场。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两手一左一右,捏住白马的脸颊,继而一顿胡乱掐捏,打趣道:“揉揉就好了,好了好了,几顿饭吃不穷你二爷,哭哭啼啼是个什么脾气?莫说一顿饭,就是养你一辈子,也吃不垮我。” 白马把他的手甩开,咕哝道:“傻……” 他的声音太小,岑非鱼未能听清,问:“什么?” “我会报答你的。”白马语气坚定。 岑非鱼摇头晃脑,吃了粒花生米,“等你。” 两人各自吃着东西,不再多言。 戌时三刻,皓月当空,街头行人渐少,摊贩们开始收拾东西。 “二位吃得可好?时候不早,小店要收摊儿了。” 白马放下筷子,小腹已经鼓起,他望着岑非鱼,无奈道:“对不起,我、我吃得太撑了,这些东西都没吃过,给你丢人了。” 岑非鱼背对着他半蹲下,道:“小孩儿都贪吃,小马儿来骑大马。” 白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