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宁被人问及,只觉得手里的点心顿时烫手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爹是公认的富户,但他不是啊! “你们问何敬!”他把话抛给了四饼。 四饼早就被几个哥哥说过了,这会儿很是享受被包围的目光,清了清小嗓子:“依我看,是咱们摊子上太单一了。” 他哥哥们说的,说他那字卷日日都是那三个字,再好看腻了也没人来了,今日剩下那么多,若不是碰到个居心叵测又人傻钱多的楚毓,这字画就砸手里了,那笔墨纸砚可都是花银子买来的。 他才不会说家里几位大哥说这责任都在他身上。四饼毫不犹豫的把责任给分摊了:“你们看别人家的摊子除了这字画外,甚么折扇提诗的,当场画画像的,新花样可多了。” 年长的学子可不跟他们似的,字就是字,画就是画的,别人的字画上山山水水相映,红的缕的点翠,画出的园子桃红似锦,柳翠如烟,花丛蝶儿双双,枝头黄莺跳跃,树下仕女娓娓走来,好一番赏花时节,花美人美。 买他们那字画的,字拿去给家中孩子临摹,画拿去当个摆件挂着,画中是鱼,挂着有那年年有余的意思,画中有几个孩童嬉戏,图个心安也想给自家添几个孙子孙女。 买他们字画的,多是上了年纪的婶子们。 还有婆子曾拉着四饼问过,说能不能写些别的字来,字卷上这三个字家中的孙子孙女们都已经会写的了。 有人皱眉:“我们总不能去写桃符吧。” 桃符,在幼学琼林岁时篇中有提到,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户更新。是在岁末临新时,用桃木板写上“神荼”“郁垒”二神名字悬挂、嵌缀门首,是为桃符。 字画摊的竞争很是激烈,为了招揽买卖,守摊的书生还要帮着代写普通信件,很是得婆子们喜欢。 一般人家虽说会培养子孙,但读书是一件费钱的事儿,只有稍殷实的人家才能读得起,普通人家能认几个字就不错了,真要写一封信还是要找人代写的。 “可如今这才九月。” 一句话,几人都丧着脸,捏着手心那薄弱的没几俩银子。 他们满心以为能挣钱养家糊口,甚至能挣出一份家业来,但事实摆在眼前,挣钱真的不容易,也莫怪家里的妇人们拼命要挣这管家权来。 婆媳问题,他们是无法解决的了。 各自回了家,四饼整个人也没了前两日的兴奋劲儿。米仙仙故意问他:“哟,这不是我们挣大钱的小饼么,饼饼,你不是说你去挣钱养娘了么,你的银子呢?” 她伸了伸手。 四饼震惊的看着他:“娘!” 他都只有几俩银子,还要问他要么! 米仙仙抬了抬下颚,催促:“快点交银子出来,饼饼,你可是小男子汉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我没有...”四饼说得很是没力。他还跟米仙仙商议:“娘,你宽限我几日好不好,等我挣了银子再给你。” 米仙仙没好打击他,就他们弄那字画摊,若不是几个哥哥去帮衬,早就开不下去了,她这个当娘的半点没有动容,坚定的表示:“不行,反正你拿着银子也没处用,外边人多,要是掉了可就可惜了,不如让娘给你保管保管。” 她换了个词,从用变成了保管。 也怪前几日刚开张的时候,字画摊挣了些银两,四饼回来很是得意,当着爹娘兄长们的面儿夸下海口,说他以后也能养家糊口了,让米仙仙等着享清福。 这会儿他满是心疼,认命的把怀里还没揣热乎的银子拿了出来,放在了米仙仙手上,见他一把收了起来,撇开脸不看了。 他下回再也不当小男子汉了。 “娘,我去守摊子去了!”说了声儿,他立时跑了出去。 字画摊上的字卷上的字已经换了,为了不露馅,四饼每日夜里挑灯练字,一遍一遍的写,比他进学还认真。 楚毓来摊子上的时候,摊子后边几位半大的少年们都激动得很。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