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 我不以为然:“云氏在这世间立足的本事,就是与虎谋皮。” 公子还要再说话,我说:“元初,我知道你总想护我周全,但你可想过,你我为何至今仍不可随心所欲?乃是你我皆有不得不做之事。你我本不是同路之人,若要走到一处,便不可只凭一人之力。如今既已到了躲无可躲之事,便不可再执着不变。将来之事,我全然信赖于你,你亦须得全然信赖于我。” 他目光动了动,唇角紧抿。 少顷,他将我拥住,双臂紧紧,但终是没再说话。 我回到屋里,将面上的装扮卸干净,另将一些随身的物什收好。 剩下的时辰不多,一切妥当之后,我走出门,往堂上走去。 还未到前堂,我便听到了云琦愤怒的斥责声。 “……我乃秦国中大夫!此来乃是救尔等性命,怎得如此无礼!” 我绕过屏风走出去,只见云琦被军士捆了个结实。 不远处,公子正自顾地穿上一身铠甲,整着装,面色平静。 “将他捆到车后,随我出城。”公子吩咐道。 军士应下,揪着云琦缚在身后的手,将他带起。云琦继续怒骂着,突然看到了我。 他愣住,目光一亮,倏而大笑起来:“云霓生!我就知道你会来!”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公子也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那目光直直落在我全无修饰的脸上。公子看着我,没有言语。 我走到公子面前,将他打量了一下,道:“何必要穿铠甲?” “自是为防万一。”公子声音平静。 “这便是了!”云琦奋力从军士的手中挣开,冷哼,“这城中数万人性命都在我手中,尔等这般拖延,莫非要等鲜卑人打进来!” “你最好安静些,”我看他一眼,冷冷道,“时辰无多,鲜卑人攻进来,你也保不住性命。” 云琦瞪着我,终于没再吭声。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 心里叹口气。 我其实曾跟他有些不对付,但那不过都是年少时的事。他毕竟算是我在这世间最近的亲人,我并不太忍心算计他。但他站在了秦王那边,还打着我亲人的旗号来威胁我和公子以及武威城数万人性命,我便也不好牵挂许多。 “我可跟你走,不过有一事你须得说明白。”我对云琦道,“我随你离去之后,怎知鲜卑人会如你所言,必不再攻城?” 云琦眉间一动,神色浮起轻蔑之色。 “我乃秦国中大夫,一言九鼎。”他昂首道,“尔等按我方才所言去做,自不会有失。” 这话等于没说。 我没功夫跟他耗下去,道:“你既是云氏的人,云氏家学门类,你当有所听闻。药学之中,毒物名目数百种,其中有一味蛊毒,名金泥玉屑散,乃云氏自创的传家之宝。当年族叔传授你技艺时,当告诉过你。” 云琦看着我,神色掠过一丝狐疑。 “那又如何?”他说。 我微笑。这番话,不过是试探。蛊毒流传于百越之地,云氏虽也有人研习过百毒,却从来无人触碰此类。云琦这么回答,可知他根本不知道云氏家学里兜底都有些什么。 这便对了。 我对左右军士道:“按住他。” 那两个军士不解,但仍依言伸出手,将云琦架起。 “你要做甚?”云琦似察觉到不善,随即挣扎起来,却根本抵不过旁边两人的气力。 我不多话,将他的嘴捏起,抬起下颚,将一颗小丸放入他口中。 云琦张大眼睛,“呜呜”地继续挣扎,但我并不松手,知道那小丸被他吞下去,才松开来。云琦满脸涨红,即刻跪地干呕。 我说:“这便是金泥玉屑散,毒如其名,乃逼供之用。服下之人,若不得解药压制,蛊虫便会向全身蔓延,每日一变,五日内必浑身蛀烂,化为一摊肉泥。” 云琦面色一白,目光霎时尖利如刃:“你敢……” “你不信便试试。”我打断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怎笃定鲜卑人不会攻城?” 云琦神色惊疑不定,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光,少顷,终于开口:“那是秦王与慕容显之约,他不可毁约。” “慕容显?”公子上前问道,“秦王与他约定何事?” “慕容显在河西助秦王,秦王则助慕容显夺回漠南。” 我心中一动,不由地与公子相视一眼。 “慕容显来河西,便是为了设计我等?”公子冷冷问道。 “你?”云琦冷笑一声,“秦王志在四海,尔等皆不过是他随手摆弄的棋子。”说罢,他再度瞪着我,“要说的我都说了,慕容显要拿回漠南,便不敢不听秦王的!再不出去,鲜卑人攻来,你我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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