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相见。 这信写得洋洋洒洒,写完的时候,已经有三张纸。 我将所有的信都折好,塞入一只木函之中,用青泥封好。泥封上的印纹,是我先前与公子约定好的。尺素的剑柄上雕有漂亮的莲纹,精细复杂,难以仿制。我离开武威之前,用青泥拓下,给公子留了样板。公子见到这木函,比对泥封,便会知道这木函是不是我亲手所封,有没有被人私拆。 而公子那边也一样。我手中也有一个泥封的样板,是从他随身的与配上拓下的。我们约定这般传信,可保无虞。 第二日,我将木函拿给秦王。 他看一眼,又拿起来掂了掂,道:“写了许多?” 我说:“我与元初许久不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说罢,我看着他,补充道,“我不曾在信中透露机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可是殿下说的。” 秦王没理会我,只将木函递给薛弼,让他安排使者送往武威。 看着薛弼拿着木函走出去,我放下心来。 正当心里计较着上谷郡到武威的距离,最快几日能到,最慢几日能到,我收到公子的回信又是何时,忽而听秦王道:“你可带了易容之物?” 我讶然,看向秦王:“甚易容之物?” “你不是让孤装病么。”秦王道,“张弥之就要来了,你与孤装扮装扮。” 我看看他那张脸,有些嫌弃。 “殿下用巾帕蒙在额头,卧在榻上说话便是了。”我说,“声音小些,再咳几声,谁也看不出来。” 秦王看着我,似笑非笑。 “云霓生。”他说,“信不信孤这就让薛弼将那木函烧了?” 我:“……” 虽然我身在秦王屋檐之下,时而受其淫威所迫需要低头,但我仍是个有气节的人。 祖父那易容之术最精要之处,乃是胶粉。这般秘术,就算当年万般无奈要用在豫章王身上,他也只见过妆好和卸下后的样子;而公子虽然也知道此物,但我并在他面前全然施展。 所以秦王这样的奸人,想引我在他面前露底,乃是痴心妄想。 不过是装个病罢了,对我来说,连雕虫小技也算不上。 按照我的话,玉鸢取来了脂膏铅粉等物。大约因得从前在我这易容之术上吃过亏,她并无好脸色,放在案上就走开了。 我不以为忤,让秦王做好,将各色妆粉调好,再将他的脸拭净,给他画上去。 说实话,秦王的脸不错。 眉毛虽然不及公子修长漂亮,但形状甚好,看上去如笔锋带出一般俊气。眼睛也是,虽有时锐气太重,但人畜无害的时候,与那眉毛相配,倒可以生出些温柔来。加上鼻梁挺拔,端正的骨相,嘴唇也没有生得过大过小或过厚过薄,且身形高而健壮,如果将他放在雒阳,贵胄中,甚少有人可匹敌。 当然,任何被我拿来比较的人,都不包括公子。在我心里,无论将他与何人放在比较之列,都会让我觉得纡尊降贵,委屈了他。 话说回来,我又想,秦王的生母身为宫人,却能在后宫群芳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得到皇帝垂青,应当生得还是十分好看的。 秦王常年混迹行伍,自是养不成其他贵胄那样的一身白皮。但那皮肤并不黧黑,而是淡淡的麦色,且并不粗糙。我的手指沾着妆粉抹在他脸上,只觉触感平滑而柔软。 屋里甚是安静,正当我仔细地画着,忽然发觉秦王盯着我看。 “看着孤做甚。”他淡淡道,“快些。” 我心里翻个白眼。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