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兴颇是沉得住气,没有当即向赵王提起白庆之,道:“赵榆虽不曾在禁中做事,但行事沉稳,可谓上佳。” 赵王道:“孤亦是此意。”说罢,他看了看耿兴,叹口气,“文盛,庆之这事,你日后便莫管了。” 耿兴抬眼看着他,忙拱手:“大王,庆之是冤枉的……” “冤枉?”赵王的声音冷下,“你二人的事,连手下军士都知道了,什么冤枉。那画卷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既然已经有人做了出来,可见不是秘密,他日宣扬开来,你如何下台?此事,孤不曾追究你,乃是念在了你多年的功劳,切莫再多言!” 耿兴沉默了一会,仍拱着手,没有放下。 “大王,”他说,“大王欲如何处置庆之?” “此事,孤自会交与有司处置,方才说过,你不必管了。”说罢,他挥挥手,“明日还有要事,你今夜早些休息,去吧。” 耿兴望着赵王,片刻,应下,又行一礼,退了下去。 走出来的时候,耿兴面色沉沉,径自往楼下而去。 我忙跟在后面。 出了太极宫之后,耿兴令人牵马来,骑上马背,往宫城内驰骋而去。 他没有再去巡视,却一路到了宫狱面前。 夜色里,宫狱面前虽点了灯笼,但在风中颤颤巍巍,显得阴森。 耿兴下了马,交给迎上前的军士,正要入内,一位狱吏迎出来,作个揖,将他拦住。 “耿将军请留步。”他客气地说,“不知耿将军夜里驾临,所为何事?” 耿兴道:“白将军在里面么?” 狱吏道:“在。” “我去看看他。”耿兴说罢,径自往里面去。 狱吏却不敢让步,仍拦在面前。 “将军,”他无奈道,“大王已经吩咐了小人,不可让任何人探视白将军。将军若硬闯,岂不是为难小人?” “陈佑!”耿兴直呼其名,冷冷道,“白将军夙日待你不差,这宫狱狱正之职,也是他为你求来的,你都忘了么?” 那陈佑面色不定:“这……” 耿兴不再理会,一把将他推开,径自往里面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也往里面走。 这宫狱,我不曾来过。毕竟公子那般人家,不需要跟宫狱的人打交道,这里面也没有关过我要救的人。不过,我听说过这里面的情形。 宫中的监狱,并不会因为它设在宫中而优越一些。相反,为了恐吓那些打算作奸犯科的人,越是听起来高贵的监狱,往往意味着里面越是糟糕。我从前曾在宫人们的口中听说过,宫狱里颇是脏污,犯人的秽物就排在牢房里,狱卒从来不打扫,常年累月地堆积,更别提什么褥子卧具。无论春夏秋冬,犯人都要忍受冲天的恶臭,冬天冷如冰窟,夏天则爬虫横行。曾有个内侍因为犯了小事,被关到宫狱里面待了半个月,出来的时候,变得疯疯癫癫的。 当然,这些都是传言。 我跟着耿兴走进来,只见这里面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糟,而是更糟。 白庆之被关在一个小小的单间里,听得耿兴呼唤,他跑到门前来。 那是一扇厚实的木门,只留着半张脸大小的孔洞。 “庆之。”耿兴忙上前。 “文盛。”白庆之看着他,神色尚算得镇定,“你来了。” 耿兴再按捺不住,令陈佑马上开门。陈佑无法,只得求他莫说出去,把门打开。 开门的刹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