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面上打量。 秦王道:“你来得正好,孤与靖国公刚刚谈起扬州之事。以你所见,扬州当下之势如何?” 我看了看秦王,只见他也看着我。 心底倏而回过味来。 扬州之势,他不会不知道,桓肃也不会不知道。他之所以故意问我,乃是因为我当下名义是皇帝的使者,故而扬州之事,自当由我来言说。换而言之,秦王是在为我撑起场面。 他倒是有些玲珑心思…… 我正色答道:“禀殿下,当下扬州之势大好。扬州与豫章国水陆兵马十余万,皆由圣上调遣。桓侍中和沈都督,皆当世名臣,才能卓著,无人不称道。只待殿下平定中原,与圣上南北回师,还都雒阳,天下可平定无虞。” 秦王颔首,看向桓肃,微笑:“云女史所言极是,国公与皇姊养育出元初这般栋梁之才,实教天下人艳羡。” 桓肃瞥我一眼,亦笑笑,谦道:“犬子不过有些虚名罢了,何足挂齿。” 大长公主道:“子启当下已得雒阳,未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秦王道:“京畿这些年来灾乱频仍,无论雒阳还是毗邻诸郡,民人流离,田土荒芜,以致各地仓廪空虚,萧条疲惫。孤决意好好休整一番,充实京畿,以为后盾。” “哦?”大长公主道,“未知子启有何举措?” 秦王笑了笑,却道:“此事举措颇多,不可一言而概。长姊何时若有了空闲,弟可细细告知。” 大长公主微笑:“如此,妾必洗耳恭听。” 正寒暄着,内侍来禀报,说蒋亢到了。 秦王应下。未几,另一个内侍走进院子,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步履稳健,正是蒋亢。 在一群穿着锦衣,高冠博带的诸侯之中,蒋亢身上的灰色布袍显得颇是扎眼,其人却颇为气定神闲,全然并不因为衣着粗劣而看上去低人一等。相反,那些诸侯看着他,一时竟是鸦雀无声,似乎被镇住了似的。 蒋亢目不斜视,径自走到秦王面前,向他端正一礼:“明光道兖州都督蒋亢,拜见秦王。” 这话出来,周遭的人,神色颇是微妙。 蒋亢这兖州都督,当然不是朝廷封的,在秦王和一干诸侯面前这般落落大方地自称,颇有些嚣张的意味。 秦王并无恼色,颔首道:“蒋将军千里迢迢而来,一路辛苦。” 蒋亢道:“某身负教中重托,不敢怠慢。” 秦王与他寒暄两句,蒋亢又与大长公主等人见礼。 跟方才见到我的时候一样,大长公主对蒋亢也颇是客气,问了一番路上顺利不顺利之类的闲话。 蒋亢一一答了,未几,看到我,脸上微微露出讶色。 我莞尔,与他一礼,道:“多日不见,蒋将军安好?” “女君。”他还礼,神色和气,“未知女君在此,某着实失礼。” 我说:“将军言重。” “想来将军先前与桓侍中会面之时,已见过了云女史。”秦王道。 蒋亢答道:“正是。” 秦王颔首,对大长公主道:“既是故人,正好可省去许多不明之事,乃是大善。” 大长公主淡淡一笑,看了看我:“是啊。” 我仍谦虚地笑。 蒋亢又与其他诸侯见礼。与大长公主相比,这些诸侯表现得冷淡了许多,蒋亢与他们行礼,就算有秦王在一旁引见,他们也大多淡淡地应了声,不多表示。 这情形并不奇怪。他们常年养尊处优,连朝中的世家大族都未必看得上,自不屑于与蒋亢这般出身平庸的反贼平起平坐。今日他们来到这里见蒋亢,大约是碍着秦王和大长公主的面子,要他们赔着笑脸不摆架子,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蒋亢对此似丝毫不以为忤,大大方方地与众人行过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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