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双温和的眼睛关切地看过来,人的心跳就会漏一拍。 孟戚想, 不止自己,大夫在野集上给人看诊的时候, 他都看在眼里。最初他觉得不是滋味, 不过很快就被仔细号脉认真针灸的大夫吸引了,目光都不想挪开。 无论是谁,都不例外。 大夫说话的时候不徐不疾,气度从容。 ——但是不说话的时候也很吸引人。 孟戚的目光沿着墨鲤的额头滑到鼻梁, 然后在唇上流连了片刻, 就去看被头发半遮半盖的耳朵了。 耳垂饱满,耳尖上面的肉却有些薄,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所以耳朵红起来的时候,耳尖上就特别明显。墨鲤自己也知道这个缺点,所以总是正视着别人,目光坚定,神情更是毫无破绽,加上那一身的气度,旁人根本注意不到他耳尖上的玄虚。 孟戚还是变成沙鼠之后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是石榴红,像熟透的果子,特别想咬上一口。 胖鼠忍住了,因为站在墨鲤肩膀上的它只能够到耳垂,全程仰头看。 这种原形实在太糟心了,如果是一只神俊威猛的海东青,往肩膀上这么一站,必定——等等不行,猛禽叼一口的话,不管力道是轻是重,一块肉就没了,这怎么能行? 大夫不会把海东青塞进怀里,也不会把海东青托在手掌中。 罢了,沙鼠就沙鼠吧,没什么不好。 “……嗯?” 耳尖好像有点红?错觉? 孟戚蓦地对上了一双带着恼意的眼睛,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是一只沙鼠了,目光过于肆无忌惮,大夫能感觉得到。 “孟兄,夜已深,该休息了。” 墨鲤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这家伙送到老师面前,让他好好感受一下秦老先生的养生之道。 好端端的,居然敢半夜不睡觉?! 这边墨鲤心气不顺,而孟戚诡异地将大夫的话听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他之前狂疾发作的时候,直入锦衣卫治所杀了那副指挥使,出来时稍微清醒了一些,便停在一处屋顶上,恰好听到一对小吏夫妇在说话。 夜深了,该安置了。 然后便是一阵夫妻敦伦之声,孟戚不意听了壁角,只能退避。 狼狈而走什么的,倒也不至于。毕竟床笫之事,世间常有,不小心撞上了也很寻常,活得久了什么没见过? 早年的时候,孟戚还在烟花巷里抓过军士违令外出,夜不归营之事。 这种事还有什么讲究?赤条条捆了押回去军法从事,并不管被抓的人当时在屋里做的好事到了什么地步,难道还怕长针眼? 也不知是否在军中多年的缘故,孟戚没有那些道学先生的毛病,也没有君子遵礼的讲究,无论是伎子风情万种的舞姿,还是她们艳若桃李的面庞、窈窕玲珑的身姿,孟戚都没有兴致,即使有纨绔子弟在宴上当众揽了教坊司的伎子行乐,他也能等闲视之。 就跟看到一株树、一片云、两只大雁似的。 昔年好友还玩笑地称这不是红尘中人的做派,难怪说到国师之职,连楚元帝都觉得给孟戚最为妥帖,因为看起来就像。 今日不知怎么的,孟戚忽然就想起了这些,还包括那次遇到就忘到了脑后的屋顶听壁角。 ——什么身在俗世,心在云间?无非是没有遇到过某人。 若不是,再过界的话,都如过耳清风,心湖涟漪不起。 若是,那些许平常话,也能浮想联翩,心猿意马还得强行装着镇定无事。 “大夫不也没有休息,如果睡了,怎会知道我醒着?”孟戚眯起眼睛,玩了个诡辩的花样,可以说十分幼稚,就是你不看我怎知我看你的意思。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