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剂,明天给你换方子。” 这真是破天荒的好消息,孟戚觉得自己再喝下去,就分辨不出正常的味道了,吃饼是苦味,喝水是苦味,怕是连大夫都要变成苦味的了。 孟戚想归想,脸上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模样,相当沉得住气。 他一仰头,就把药喝完了。 墨大夫在孟国师这里见识了什么叫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换了其他大夫,可能就被孟戚蒙混过去,以为他一点都不怕苦,然后肃然起敬。 ——或许一个出色的将帅,就是得有这样的能耐。 苦药汁算什么,要是摆个空城计疑兵策,面子上端不住岂不是被敌人看出破绽? 墨鲤觉察出了孟戚的意图,就是爱面子要形象。 好比那只沙鼠,明明圆滚滚胖乎乎,还非要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从容的姿态,自以为站得笔直,其实坐着跟站着有什么分别? 墨鲤心里好笑,却什么都没说。 他掰开硬饼,分了孟戚一半。 因为受到孟戚的影响,墨鲤也刻意保持了自己的仪态。 于是尽管身在破败漏风的茅草屋里,四面只有枯树老鸦,一派荒僻凄凉,手里是粗燥的麦饼,但看起来却像是在琼楼玉宇之中饮酒赏景,怡然自得。 墨鲤吃到一半,隐约听到有马蹄声。 他看了看远处扬起的尘土,确定不会飘到这里来,就没有再理会了。 马队里挂着一面红幡,经过废弃的村落时,他们没有放慢速度,就这样卷着尘土过去了。 “刚才那边好像有人?”马队首领问。 “回帮主,确实看到了火堆。” 马队首领知道手下没有看清,他想说什么,顿了一会又摇摇头。 虽然那两人看着十分怪异,但是厉帝陵宝藏一出,自认有些实力的江湖人都在往太京赶,没准就是某帮某派多年不出的老怪物呢。 路途尚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队人马很快就消失了。 孟戚看着他们的背影,随口问道:“大夫不妨猜一猜,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墨鲤思考了一阵,他觉得这些人不像官兵,但跟金凤山庄那些摆排场的人又有很大不同,队列井然有序,奔跑中都没有丝毫错乱。 “镖局?”墨鲤猜了一个答案。 “差不多。”孟戚笑了笑,示意道,“我猜他们就是宁长渊说的那个红衣帮。” 雍州数得上的江湖势力只有三个,红衣帮是其中之一,据说帮主武功很高,帮派以走镖为生,平日里不喜招惹是非。 正说着,孟戚看到远处行来一群人。 他们就没有红衣帮的气势了,不仅没有马匹,还三三两两的,各自结伴。 可能是赶了一夜的路,人人都是疲倦不堪的样子,看到这边有村落,连忙加快步伐,都想要找地方休息。 结果唯一有房顶的屋子已经被人占了。 这就罢了,先到的那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古怪。 穿得普普通通,摆出来的架势却像武林名宿对弈论剑。 江湖人不拘小节,他们坐的时候是不会那么讲究姿态的,即使有金凤公子这样自诩身份的,也会带着许多仆役跟属下,把破屋布置得奢华舒适。 只有到了一定身份,年纪也大了,才会注意外在的气度。 毕竟武林前辈,要讲究德高望重。 “……这两人是谁?” “不,不认识。” “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众人远远地停下了,交头接耳。 谁都不敢上前,都想等着别人出头。 遗憾的是,他们之中没有傻子——武林前辈什么的,说起来好听,可那得是正道人士,然而人脸上没有写字,看外表谁知道是正道的前辈,还是邪派的高手? “我觉得是天山派的长老。” “不对,天山派向来不管江湖事,可能是青城派的人,不是听说青城派有位后起之秀,莫名其妙地折在了平州吗?事情好像跟圣莲坛有关!” “没准是哪家隐世的高手,西南那边不太平,圣莲坛的人愈发嚣张,不管是正道还是邪派,都对他们很有意见……” 这群人把天南地北的帮派都猜了个遍,结论没有出来,倒是让墨鲤与孟戚听了许多江湖八卦。 有些是陌生的,有些却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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