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救命之恩能够以身相许。 阻止自己杀别人,这算不算救了一命?是不是救命之恩?算了,不想了,肯定不是。 孟戚的脑袋仍然有些糊涂,他在回味跟大夫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一会儿为自己的笨拙感到恼怒,一会儿又因为自己的果断而沾沾自喜。 换了有记忆的太京龙脉,他绝对不敢表露出对墨鲤的爱慕。 毕竟他是前辈,是太京龙脉,怎么能不要面子去追求另外一条未经世事的龙脉呢?他应该带着后辈到处走一走,教导并关照后辈,让他学会如何跟凡人相处,又不会受到伤害……怎么就监守自盗了呢? 孟戚庆幸地想,还好失忆的自己毫无顾忌。 更好的是,墨鲤不是真正的新生龙脉,对世间一无所知。 墨鲤有一个好老师,还有一套做人处事的原则,他看人看事都很通透,根本无需自己照应。 这都是天命注定。 孟戚唇边泛起的笑意很快就没了,他想到了青乌老祖。 ——得罪了龙脉,还想出上云山? 灵气随着豪雨蔓延,山谷里迅速生出了繁茂的草木,在雨幕的遮蔽下悄悄破坏了原本的山道。石块掀翻、路边供人歇脚的凉亭缠满了藤蔓,又密密地裹了几层,外加几株新发的小杨树,除非靠近了把藤蔓扒拉下来,否则绝对认不出原貌。 青乌老祖又在方才的拼斗里伤了经脉,哪里敢随便乱走,必定躲在什么地方疗伤。 孟戚瞥了一眼天空。 这场雨是因灵气而落,他勉强可以影响。 雨下得更大了,狂风还一阵阵地吹,肉眼可以见到急雨一次次地捶打过来。 “大夫,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孟戚侧身把背上的人护住,自己迎着风站。 墨鲤正觉得这雨有点儿过头,正要说话,却被风硬塞了一把头发进嘴。 “……” 他尴尬地伸手把头发推了出来,更尴尬的是这一把头发不止有他自己的,还有孟戚的。墨鲤只能稍稍抬起脖子,结果又被雨糊了一脸。 在狂风暴雨里不能用内力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是该避一避,孟兄如何了?” 墨鲤说第一遍的时候,发现雷声跟雨声完全掩盖了自己的嗓音,他不得不再次伏低身体,靠近孟戚耳边问。 “什么?”孟戚镇定地稳住了,吐字清晰,气息不乱。 “我暂时没法用内功,孟兄呢?” 孟戚当然没事,可是话不能这么说。 “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头痛,大夫的情况我不尽知,似乎是受到了上云山灵气影响,故而不敢轻动内力避雨。” 说话间,孟戚索性将墨鲤放了下来,改背为抱。 墨鲤吃了一惊,偏又无法阻止。 抱起病患的事他见得多了,孟戚是一片好意,这里又没有滑竿。 可是这姿势,怎么就那么令人不自在呢? 墨鲤心里愈发感到奇怪,总觉得孟戚恢复记忆之后,与之前不一样了。明明说话时还是那个语调,眼神也没变过,然而从前没注意到的细节依次映入眼帘,还十分令他在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龙脉自身还有吸引同类的特质,记忆不全就发挥不出来? 真真荒谬了。 一道雷光划过天际似乎击中了山谷边缘的树木。 墨鲤立刻回过神来,催促道:“快走,不要在这里停留。” 不管是鱼还是龙脉,一样扛不住雷劈。 孟戚抱着墨鲤一路急行,还顺手把墨鲤的头往自己怀里摁了摁,捞起早就湿透的衣服为墨鲤挡着。雨这么大,这种挡法根本没有用,可是架不住孟戚要这么干,墨鲤想说的话硬生生地被堵在喉咙里,心情怪异。 这情景,怎么那么眼熟呢? 话说某人变成沙鼠的时候,墨大夫也是这么把胖鼠揣进怀里的。 鱼不能揣怀里,就用人吗? 墨鲤不太高兴,差点真的变成鱼给孟戚看,反正雨这么大,地面早就成了河,舍弃人形他还自在些呢! 念头刚起,墨鲤费劲地转头看了一眼地面。 “……” 算了,他没有在泥水里扑腾的爱好。 这积水太浑浊了,都是冲刷出的泥浆。 “青乌老祖呢?”墨鲤定了定神,便想到了这个祸患。 孟戚随口道:“我趁着灵气涌来,借势让草木疯长,把他暂时困在山谷里了。” 墨鲤疑惑地问:“即使堵死,也困不住武林高手吧?”会轻功的爬树就是了,踩着树梢还怕出不了山谷? “所以只能困一时,他受了伤,必定不敢轻举妄动,而这些树不是随意生长的。”孟戚笃定地说,“听说过八阵图吗?” 孟戚虽然不是谋主之流的人物,为楚元帝征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