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鲤欲言又止,买套银针而已,犯不着这样。 他只听说过铸剑师不肯铸剑,没听过匠人不愿造银针的,除非老年昏花,手脚不利索了。银针为杏林所用,是救人又不是杀人,能有什么顾忌? 用作暗器的银针,跟针灸用的针并不一样。 郎中需要软的、实心的针;暗器机簧里都是锋锐的、硬的,甚至空心藏有毒液的针。 墨鲤有心跟孟戚解释,可是他们躲在屋檐上,不能引人注意,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非要讲明白以至于耽搁时间的大事,于是他默默地收下孟戚好意,先行一步。 孟戚看着墨鲤的背影,皱眉想大夫好像自从变成幼童跟他走密道之后,态度就变得古怪,这可不成。 *** 且说墨鲤想着地图上的路径,越走越偏离那片银楼金铺。 最后竟然来到一片破败的房屋附近,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衣服打着补丁的穷书生,他们比百姓的胆子大多了,提着馒头边走边低声议论。 “……说是叛逆逼宫,昨日那打雷一般的动静,其实是火炮。” “什么,叛逆是谁,可曾抓到?” “这可难说。” 墨鲤绕过这些书生,半信半疑地继续沿着地图走。 他停在一栋还算完好的屋子前,试探着敲门。 门内没有动静,墨鲤再次扣门,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年书生警惕地看着他。 “你要找谁?” 墨鲤一眼就看出这正是屋子的主人。 因为这条狭窄的巷道是条死路,除了眼前这扇门,别的都是墙。 墨鲤礼数周到地拱手道:“在下从风行阁……风行书铺来,想上门求取……” “什么?!” 中年书生大惊,继而怒道,“他们出尔反尔,竟敢把我的消息卖出去?” 那中年书生见墨鲤容貌清俊,举止从容,一看就知道从小受君子六艺的教导,通常这样的人只有权贵跟世家大族才能看到。 他便愈发反感,忍不住皱眉道:“公子神华内蕴,出身不凡,为何要来求这等不上台面的物件?” 墨鲤微怒,因为一些所谓的书香门第,确实认为家中子侄学医是不走正道,读书科举才是正理。如果仅仅是自己学了,为家人看个头痛脑热没有什么,要是执意出去行医救治百姓,那就要痛骂责打甚至逐出家门。 只因大夫要治的百姓,在他们看来都是恶形恶状,污浊不堪,风邪恶邪缠身,这样不顾身份自甘下贱的,如何能留在家中? 墨鲤的怒,还因为秦逯就是这样的出身,这样的经历。 “上不上得台面,阁下凭何判断?” “你……” 中年书生手里的馒头差点摔了,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 正僵持间,孟戚到了。 孟戚立刻出现在那书生面前,冷声问:“怎么,他不肯做?” 压力又大了一倍,这个不懂武功的书生撑不住靠在了墙上,眼中尽是惊恐。 孟戚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能惹大夫生怒,你倒是好本事。” “等……等?” 中年书生抱着手臂,忍着哆嗦问墨鲤,“你,你是大夫?” 墨鲤看到他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 “大夫……你们,你们到底要求取什么?” “银针。” 墨鲤开始怀疑是不是找错了人。 中年书生闻声松了口气,嘀咕道:“不早说,还以为是来求画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可是瞒不住孟戚与墨鲤。 两人面面相觑,墨鲤更是觉得好像错漏了什么,他开始回忆方才与这书生的对话。 “还有两副银针没卖出去,你们可以先看看,进来罢。”书生开始在衣兜里摸索钥匙。 墨鲤想了想,试探着喊了一声:“锦水先生?” 书生手一抖,额头直接撞在了门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鼠胖于群,猫必……捕之? 第145章 齐式微 “你, 你不是说来买银针的吗?”书生脸涨得通红, 羞恼不已。 孟戚一掸袖子,抢在墨鲤前面说:“大夫来买银针,在下恰好在风行阁买了几幅扇面,方才听到先生的自言自语,不由得脱口而出, 若有冒犯先生之处, 还请见谅。” 那书生想要把人拒之门外, 却因为之前的遭遇, 不敢发怒。 再看墨鲤, 见对方神态并无一丝鄙薄不屑之意,心里勉强好受了一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