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鲤进入卧房,解了外衣准备打坐调息,忽然心里一动, 只是摆了个姿势闭上眼睛, 并没有真正的运功。 过了片刻, 便有人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侧。 “大夫?” 孟戚试探着唤了一声。 墨鲤不出声, 正要看孟戚要做什么, 结果感到身上的内裳被轻轻拽了开来。 “……” 这种解衣的手法相当高明了,如果墨鲤是普通人,又酣眠正好,估计完全发现不了。可孟戚明明知道这种小动作会惊醒墨鲤, 为何还要怎么做? ——莫非是要等自己恼羞成怒? 墨鲤一动不动,兀自闭着眼睛, 他倒想看看孟戚缺了自己这场戏怎么唱下去。 那只手稍稍拉开了衣襟, 果然停住了。墨鲤不动声色地等着孟戚继续捣乱,结果一个气息无限挨近,温暖的吐息好像直接映在了自己胸口,墨鲤瞬息身体一僵。 这是? 他猛地睁开眼睛, 孟戚也适时退开, 定定地看着墨鲤。 “你,你在做什么?” “衣服破了总得补。”孟戚顿了顿, 认真道,“等天亮之后,城内会再次戒严,刘澹如果带着人跑了,咱们上哪儿找新的衣服?还是补一补吧,否则裂口会越来越大。” 墨鲤语塞,半晌才道:“那你也不能就这么补!” 衣服还穿在他身上,就这么凑过来缝针,成什么样子? 孟戚随口道:“我唤过大夫了,可你没有睁眼,我仔细一想这也算是非礼勿视……” “这是哪门子的非礼勿视?”墨鲤反驳,他看着衣襟,上面还有一根线,线的另外一端串在针上,针自然是在某人手中。 一想到方才孟戚轻手轻脚拽开衣襟,然后凑过来缝补的动作,墨鲤就感到浑身僵硬。 并非只有女子才会缝补衣物。 在乡野人家,不分男女几乎人人都会缝补衣物,这事就跟烧火做饭一般,总不能娶不上媳妇,就吃不上热饭永远穿着破衣服了。倒是在城镇里百姓家有余钱,外面有做缝补生意的妇人,人们无需事事亲自动手。不过为了应急,家家都备着针线包。 孟戚方才就是不知从刘府哪儿顺手牵羊摸来一个。 这会儿墨鲤是拽断线也不是,让孟戚接着补也不行。 “没看到,就不算失礼。” 孟戚故意曲解非礼勿视的意思,不紧不慢地说,“大夫秉持君子之道,我心中敬佩,不过我不觉得两人这般挨近算失礼,所以我多看几眼没事。” “……” 这已经能算是强词夺理了,墨鲤偏生找不出能驳斥的话。 “不然,大夫先脱了衣裳?” “无妨,孟兄补自己的就好。”墨鲤定了定神,反手把人推到了门外,同时用内力关上了卧房的门。 这倒不是羞恼,而是袒胸露腹太过失礼,无论在谁面前都不行。 拜过堂的例外。 墨鲤脱下衣服,看了看线头,不禁摇头。 他将针线拆了下来,重新串入了双股线,仔细地将裂缝处的衣料对齐,这才开始走针。 作为大夫,羊肠线他没少用,加上武林高手眼力准手下不会有错,缝起衣服简直是又快又好,针脚细密匀称。等到补完了,用手一抹,衣料表面完全看不到线,像没有破过一般。 墨鲤重新穿上衣服,出了门发现孟戚果然抱着衣服老老实实地坐在窗边缝。 他快步走到孟戚身边,低头一看,只见破处仅补完了一半,没有丝毫针法可言,只能说是“缝”上了,衣服上像是扒拉着一条黑线组成的虫子。 墨鲤:“……” 还好没给孟戚缝自己的衣服。 “停手。”墨鲤没好气地说。 技巧不行,还要逞能。 孟戚瞅着墨鲤身上的衣服笑了,他将衣物连同针线往墨鲤手里一搁,大喇喇地露着胸膛,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衫。 凉风吹,细雨落。 靠着窗户的头发不免被雨打湿,却又不多,直接贴在额角眉梢,倒像是放浪形骸的公子哥。 墨鲤目光奇异地扫了孟戚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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