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神仙,怎能容得别人忤逆自己呢? 不久就把那一带闹得乌烟瘴气。 “……当年遣人去抓的时候,他们已经立了教坛,自称太乙救苦天尊座下的济世教,教中混进了一些曾在陈朝末年逐鹿天下时失利的势力残余。如果官府只怕他们当做一群自吹自擂的骗子,后果不堪设想。” 早就死了的方士从没想过谋。反作乱,骗财骗亲的穷书生没想过,他那些脑子糊涂的师兄弟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些,可是很多事情一旦起了个头,后面就由不得人了。 那些残余的势力想要找一个足够的偏僻地方慢慢发展,看中了济世教对当地百姓的影响,便假称是当地人的某支远亲,慕名来此定居,再装作信众混入其中。 因为有钱有能力,很快就在教里有了名望,他们竭力鼓吹发展教众,把济世教扩大到附近另外几座县城。教中头目能过上更舒坦的日子,坑钱的机会更多,便没有不乐意的。 这样发展下去,等到某年天灾,或者某任地方官贪婪无度,就可趁机揭竿而起。 骗子们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是骑虎难下之势。若是教众再吹一波黄袍加身,脑子糊涂的或许真的咬牙干了。 当然,不管他们是稀里糊涂干了,还是清醒过来抽身逃跑,都不会有好下场。 利用完了,自然是要一脚踢开的。 ——首领被刺杀,被官府的人害死,还能令教众愤而拼命。 这样的事,古往今来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 正如孟戚所说,只要官吏没有尸位素餐,就不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楚朝律文里,失察之过牵涉甚远,追责重大。”孟戚皱眉,恨不得将朝堂上的官员挨个揍一拳,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上梁不正,下则懈怠。 倘若朝堂上的人都喜欢互相推诿,经常把事搁到旁边拖个三五天,还斥责那些给他们增添麻烦的下属,那么下面的人自然不会找没趣。 既然揽事的风险比不揽事大,而且也只是一群拜神佛没有到处闹事的庶民,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知晓情况的人随便写个条程报给上司,算是留个底真要出事了也能自辩。 就这样,村长里长包庇,衙门里的小吏不愿多问,县丞知道之后敷衍了事,县令连衙门文书都没仔细翻过,再往上的知府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这样一层接着一层的疏忽,等到了京城,就算朝中有勤恳能干的臣子,有兢兢业业批阅奏折的皇帝,也统统只能做补锅匠。每天焦头烂额地对着一堆棘手事,忙得团团转,可麻烦事还是一桩接一桩地出,一桩比一桩难以应付。 使人不禁心头生疑,诺大的天下怎么就跟个渔网似的,到处都是窟窿眼儿? 孟戚一字一句地说:“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如今这天下,便如江堤千疮百孔,烟囱缝隙里的火星子已经点燃了房梁,只待蔓延开来,便轰然坍塌。” 他理应恼怒,声音里却透着空洞的冷意。 比起陈朝末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景象,如今的情况已经很好了,没有易子而食,没有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百姓纵然穷苦但能够活下去。 ——然而平和安宁的景象摇摇欲坠,不久后可能化为狼烟灰烬,无数人家破人亡的感觉,比陈朝末年那会儿还要糟糕。 该怎么办? 从何处救? 孟戚感到一阵刺痛,眼前发黑。 等重新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趴墨鲤怀里了。 脑袋埋在墨大夫胸前,孟国师满眼恍惚。 呃,真是熟悉又陌生的滋味。 沙鼠是经常趴,这会儿作为人,觉得没那么暖烘烘跟好摸了…… 孟戚晃了晃脑袋,发现头还晕乎着。 墨鲤反应极快,他方才伸手按住孟戚右腕脉门,一股清透冰凉的灵气灌入穴道,随着经脉里迅速流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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