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墨鲤遇到过春山派长老松崖,关于这个宗门的事情,他已经听过不少了。春山派弟子众多,行事张狂,树敌极多,原本好好的一个宗门,就因为长老跟弟子都喜欢搞旁门左道,这个炼毒那个养蛊的,变成了正道不齿魔道不认的存在。可谓名声都烂透了,摊主这个生意做得非常高明。 然而春山派很有钱,势力极大,还护短。 鬼市上都是普通的江湖人,摊主也不例外。他不可能真的杀了一个春山派弟子,然后跑来卖血衣,这不是做生意,是自寻死路了。 衣服是假的,衣服上春山派弟子的印记也仿冒的。 一个能伪造大宗门制式衣物的人,怎么说也会做衣服吧! “请你做一件衣服,多少钱?”墨鲤认真地问。 摊主目光闪动,拒绝道:“我这里只有春山派弟子的衣服,货真价实,你不买就走。” 他表面上卖血衣,其实真正做的生意是帮别人冒充大宗门弟子骗吃骗喝。 可他也怕惹来麻烦,别家卖的信物腰牌什么的,都是意外流落的真货,他做的却是长期生意,只要有鬼市就摆摊。万一有人穿了他卖出去的衣服出去杀人放火,栽赃大宗派的弟子,他的麻烦就大了。 “我有一些布料,紧着要用,只缝衣服,别的什么都不要。” 墨鲤边说边从行囊里取出裁好的布料。 摊主一看就噎住了。 这当然不是什么大宗派弟子的制式衣物,谁家弟子穿几两银子一匹的细布?江湖上最有钱的势力金凤山庄都没这么阔气! 可是哪有到鬼市上让人缝衣服的?随便找家裁缝铺子不成吗? 除非这件衣服要出现在某个重要地点,而且必定有人追查这件衣服的来历—— 摊主心里转了七八个弯,想了无数个阴谋的可能,最终一咬牙道:“公子说笑了,我只是个卖血衣的,又不是裁缝。” 墨鲤还要再说,忽然感到怀里的沙鼠用爪子拍自己的心口。 沙鼠十分无奈,雇人做衣服是个主意,可这是鬼市啊!卖的东西不是来历有问题,就是见不得光! 沙鼠趁着夜色悄悄探出脑袋,然后拱动身体,给墨鲤指方向。 墨鲤起初没明白沙鼠的意思,还被它闹得毛茸茸地发痒,好在夜晚在他眼里跟白天没什么分别,随便一张望就看到了远处有个摊子上放着数套衣物。 那摊主并不吆喝,所以墨鲤起初没有注意。 如今有了胖鼠授意,墨鲤抬脚往那边走去。 不像卖血衣的摊主毫无生意,那边陆续有人跟摊主议价。 鬼市的买卖很特殊,不公开谈价格,都压低嗓门悄悄嘀咕或者打手势,除了摊主跟买家谁也看不到。懂行的就能花合适的价格买到东西,不懂的人会被狠狠讹诈一笔。 摊位上的衣服很杂,有富家员外式的绸缎袍子,有公子哥儿喜欢穿的苏绣锦缎,甚至有低品级的官袍,配着各种帽子靴子,有旧有新,成套地堆在一起。 这年头,卖衣服的铺子不会卖帽子,卖帽的铺子也绝不卖靴子。 什么身份的人戴什么帽子,连卖这些的铺子都不一样,一个普通人想要冒充有功名的读书人,那套见官的正式衣裳就极难置办。可要是弄到手,就意味着极大的便利。 墨鲤明悟这是怎么回事后,立刻撇开了那些半旧不新来历可疑的衣物,只去看那些簇新的、未曾浆洗过的衣裳。 这样的衣服很少,而且不成套,不是纹绣丑就是颜色怪,像是铺子里卖不出去的成衣,被人一股脑搜罗了来。 ——普通的鲜亮衣料即使不下水,三五年也要褪色,是不能长久囤积的,流落到鬼市来并不奇怪。 话虽如此,可眼前这些也太出奇了。 墨鲤艰难地在一件颜色好像打翻了酱坛子的员外袍、一件胸口绣着五彩蟾蜍的白底罗袍、一件让人眼瞎的松绿缎子绣粉桃、以及一件染坏了色的嫣红罗衣里做选择。 特别想把胖鼠拎出来,让它用爪子自己选。 沙鼠:“……” 沙鼠哪个都不想选。 沙鼠眼睁睁地看着墨大夫拿着那件嫣红色袍子去跟摊主讲价了。 嫣红就是俗称的姹紫嫣红,极是鲜艳。 孟戚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人用这个色的布料做袍子。 而且这件袍子的布在染坊的时候就没染好,色泽不匀,原本可能看着不明显,随着衣料存放时间变久,一部分嫣红就褪成了粉色。 孟戚想要强调,在别人眼里楚朝国师已经八十七岁了。 哪有八十七岁的国师穿这种袍子的! 然而瞥一眼摊位上的员外袍和五彩蟾蜍袍,以及那件又红又绿活像纨绔子弟的衣服,胖鼠默默低下头,看着短小的爪子,恨没有早早学会缝衣服。 摊主出乎意料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