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菽、麸皮、陈米……” 墨鲤挨个看布袋里的货物,孟戚则在库房里踱步。 检查墙角、砖缝,以及地下有无异样。 这黑漆漆的,库房里又闷得慌,伙计什么都看不见,正在心里嘀咕,忽然听到孟戚脚步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 “大夫!”孟戚从缝隙里捡起一截短细干枯的枝条,颜色泛黄。 伙计只能勉强看到孟戚拿了个东西,想要分辨极难,因为太小了,还没指甲盖长。 墨鲤却稳稳地接了过来。 先是放在鼻尖轻嗅,再掰开来细闻。 孙家倒卖药材,库房地上有散落的东西倒也不奇怪,可是这个库房实在是过于简陋,药材基本要存放在阴暗避光的地方。这里乍看很符合标准,秋天冬天来看还好,现在人一进来就能觉察到不对。 密不透风,又破又差。 即使是中转倒卖,也不可能是名贵药材。 偏偏孙家的生意像是做得很大,铺子暂且不说,从孟家的账册看,孙家经常从他们那边采买一些常见的药材,每次都是三百斤起。 孟戚转头问甘泉汤的伙计:“孙家是什么来路?” “也是北地的人,倒不是太京雍州那边,据说还要更北。” “据说?” “孙家对外称管事的是分支庶脉,平常连个名号都不报,却又像是有点门路的样子。这样的人家,不是权贵世家的仆役给主家赚钱挂,就是世族里背着族中偷偷摸摸置办的产业,干活的人都是外面雇来的,对主家一知半解,探不出名堂的。” 墨鲤用手指捻了捻孟戚捡到的枯枝,皱眉问:“可是燕州、冀州,甚至幽州那边的口音?” 伙计唬了一跳,意外地望向墨鲤,差点以为墨鲤又发现了什么东西。 “是,押车卖货的人还有管事儿的,都是那边的口音。车队里也尽是西凉、党项的羌人!” 楚朝强盛的时候,太京城内经常能见到外邦人,有些是来做生意的,有些则是被商队带过来的部落奴隶。几十年后,齐朝乃至江南的权贵世族依旧保留着蓄养胡姬的习惯,盐商更是喜欢随身带着一两个昆仑奴彰显派头。 倒是西凉国覆灭后那边的党项羌人大举流入关内,经过两三代人,除了长相还有点差别,其他跟汉人没什么两样。又因为没有土地,不会种地,给镖局车行养马,在商队做趟子手车夫的特别多。 这种情况,在北地来的商客里十分常见。 “孙家上一批货,是什么时候路过闰县的?” “这……大半月前吧。” 伙计迟疑着,拼命回想。 风行阁虽然搜罗消息,但也不是什么事都会注意,毕竟人手有限。 伙计脸色有些难看,大概觉得跌了风行阁的名头,如今时间有限,他又实在想不起具体的日子,只能干巴巴地解释道,“总之不超过一个月,咱家汤池在闰县很有名气,那几家商队每次经过,管事的都会光顾甘泉汤。孙家商队冬天不露面,春秋时节来得多些,跟别的北地商队一样。” “是吗?我见这些粮食,分明是刚收来不久。”孟戚挑眉道。 “这是他们留在本地的人手,闲着做别的买卖,去村镇那边收的……” 伙计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他自个也察觉到了什么,顿时冷汗滚滚。 墨鲤缓缓道:“你们风行阁的汤池,原本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可要是被人看透了,孙家完全可以控制每次露面的人,定期去甘泉汤,让你们以为孙家的商队在这天来了。你们在县城外有蹲守的人吗?一刻不停地盯着城门吗?会不会把孙家下乡收米卖杂货的车队,跟北地来的车队弄混?” 伙计张着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