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容易,可想要在三人招式出手、巨响发生之前的空当里及时跳入井里,还得碰点运气。 结果运气是碰到了,可这究竟好运还是霉运,却有点说不清了。 “还不上来?”孟戚冷声道。 井绳若断,柳娘子就要跌入水中。 她不知道井底是否有连通暗河的口,寻常百姓家挖井只要见出水都行,通常不会有那么深,所谓进水口也只是石头的缝隙。井壁四面光滑,毫不着力,落水只有死路一条。 她的命连在井绳上,而上面的人很容易就能弄断, 于是她满心惊惧,又不得不忍住恨意,顺着绳子慢慢爬了上来。 孟戚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因斗笠人这一来,原本布好的局又起变化。 墨鲤走到厢房那边的废墟寻找地窖,随即神情微变。 “不好。” 地窖塌了,黎主薄的尸体被砸得面目全非。 厢房地面还保持着完整,下面的地窖却毁了,细看青石方砖上的花纹,不难看出这是斗笠人所为。 ……隔山打牛不是什么稀罕事。 墨鲤不明白,以斗笠人的武功,他或许不能把整个院子里的西凉高手救走,可是捞一个两个应该不是难事,为何放着活人不救,却要毁掉黎主薄的尸体呢? 还不如宿笠! 宿笠为了让属下回到坟墓,绕山跑一周都要想办法给出一瓶阿芙蓉的药丸。 孟戚闻言,沉声解释道:“他们在闰县的根基尚存,只要没有黎主薄‘里通盗匪’的证据,闰县一时还乱不起来。凭证需要时间去查,此地县令也不像明察秋毫眼里容不得沙的人,但凡他存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钱闭嘴的心,或者是胆小怕事不敢细查,这些西凉后裔在闰县的势力就不会被连根拔起。有了黎主薄的尸体,才能吓一吓县令,毕竟我们不能长久留在此处应付此事,那等于被拖在这里,这帮西凉人却可以去别处兴风作浪。” “你昨日不是说县令认定是盗匪攻打县城,这事非同小可,县令必定要上禀朝廷?” “那是昨日。”孟戚黑着脸对墨鲤说,“你也听到了,现在外面都叫着有妖怪呢!” 反正兵营里除了黎主薄也没人出事,大家什么都没看到只见着一阵风;衙役兵丁连夜搜捕,封锁城门都没发现匪盗乱党,恰好可以把责任推到虚无缥缈的妖鬼那里,总之不是官府无能。 墨鲤失语,望着孟戚一阵无奈。 打架前怎么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出呢? “世事总有遗漏不可算之处。”孟戚轻咳一声,示意墨鲤去看缩在一边的柳娘子。 “她?” 墨鲤还没反应过来,孟戚径自笑道:“不错,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那斗笠人毁掉了黎主薄尸身,不是又给我们送来了一个有用的棋子吗?还是一颗凉了心的,不再忠心耿耿的属下,实在是一份大礼。” 柳娘子因为内伤口鼻溢血,听到孟戚这番话也不反驳,兀自低着头。 因练空华阵不易,斗笠人手下也没有第二群阵法造诣比他们高的人,柳娘子与众人心里便存了三分侥幸,尤其在察觉到“主人”出现后,更是有种主人亲自出马来解救他们的错觉。 然而—— “我依旧不懂,斗笠人明明有机会救走他们。”墨鲤感到费解,继续问,“毁地窖又不需要多少时间,此地是他们的地盘,随手拎起两人,引我们去追即可。因他武功高强,我必不敢与孟兄分开,待他寻到空隙将人随手一丢,返身拦住我们,那两人还是极有机会逃得性命的。” 为何不这么做呢?为什么斗笠人只顾自己离开?墨鲤百思不得其解。 斗笠人既能在三人对招后趁乱消失,换个地方同样也能脱身,他可不是刀客,害怕墨鲤孟戚对他紧追不放。 “救一人、两人有什么用?空华阵需要几个人?”孟戚言辞犀利,直指关键。 柳娘子身形一晃。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