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不耐,却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故道: “回奶...九姑娘,陛下午膳用的是杏仁佛手,奶白葡萄,龙凤呈祥,糖蒜,与几碟小菜,正菜不见多有兴致,不过潦潦几口,倒是葡萄吃了大半。” 九姑娘看了看她,似是苛责:“送回来的菜几乎未动,怕是潦潦几口都不见得如此整齐,葡萄也只是少了一小碟,陛下政事繁忙,时常忘了用膳,你这人是如何伺候的?” 婉柔一肚子委屈发不出来,转眼瞧见元禄与另外一个小太监已经将御食尽数摆好,身后有一布衣女子端着汤出来,她的脸被掩住,婉柔看不清她。外人在场,她又挺直了背脊收起腰腹,那人将汤菜放下,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来: “九姑娘,齐了。” 小方桌上,依次摆有凤尾鱼翅,奶汁鱼片,如意卷,一小碗白饭,汤为龙井竹荪,旁边还有一碟凉拌黄瓜。九姑娘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 婉柔也在打量她,这女子身长与她无异,甚至还要略微高些,因着她要稍稍仰着头才能看见她。 她一身暗色布衣并不出彩,额前留有偌大一片头发,是以遮住一道从额头延伸至左眼角的枣红色胎记。 胎记约莫半寸大,却偏偏长在脸上,哪个女子不爱美?真是可惜可惜。 婉柔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长而细的眉,狭小的眼,倒是唇瓣生的极好,水盈盈娇嫩嫩,形状漂亮,唇色微深,抵得过露春的晨露,忍不住让人一亲芳泽。 婉柔随即与她对上眼,却讶然发现对方眸色平静,淡然安宁,纵使感受到她对自己外貌的震惊,却并不在意。 乍然一看,此女子身上所带的那股镇定与冷静倒是难得。 大约在酉时三刻,忙于政事闭门不见客的皇帝终于用上了晚膳。许是劳累一天,用的也要比午时要多些。 他似乎尤其钟爱那龙井竹荪汤,竟喝了两小碗,这汤稍显油腻,旁边的凉拌黄瓜则起了作用,婉柔在旁看着他连吃饭都紧紧蹙起的眉有些嫌恶。 坦白而言,这等脾气乖张孤僻自大之人,纵使当了一国之主,也是得不到他人的喜爱。 可他的眉头却突然轻微地舒展了一下,婉柔定睛一看,他方才捻的是凉拌黄瓜,不对,是苦瓜?原来在那黄瓜底下竟还藏着几片苦瓜。 皇帝向来不爱吃苦味,九姑娘何以...可最让她惊奇的,却还是眼前人吃了苦瓜竟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还松了松眉。 夜里,婉柔回了房,九姑娘已经先她一步半坐在床边,婉柔对着铜镜小心翼翼地一根根地梳理着自己宝贝了许久的青丝。 婉柔打理好一切,想起今日之事,这才开口道: “奶奶,你可知陛下今日用晚膳时竟吃下了您准备的苦瓜,实乃罕事。” 九姑娘本半躺在床边看着食谱,听到这里,顿了顿,笑了笑: “那就好。” 婉柔也不再追问她何以会突然在膳食里加上苦瓜,要知道,稍有不慎,恐就要惹得那暴君掀桌而起,可奶奶不愿多说,她也不再强求。 望着镜中柔顺丝滑的发丝,婉柔满意地一笑,可她却突然想起白日在御膳房遇见的那个布衣女,印象中那人的头发亦是十分柔顺漆黑,甚至比她还要好些。 抵不住好奇,故向床上人问了问。 九姑娘道: “此人名唤阿宁,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前些日子我出宫寻食材时见她厨艺了得便捡了回来,也有月余了罢...是个听话却非盲目听话的人。” “奶奶这话怎么说?” “她年纪轻轻,却对厨艺有不小的见解,有时我若犯了个小错误,全看她眼尖地拎出来,是个可造之材。” 婉柔略微嗤笑:“难道这么一个小丫头还能比得上御膳房总管九姑娘的手艺?奶奶可是伺候过三任国君的御厨,她哪里比的?” 婉柔的自信不无道理,宫中谁听了九姑娘三个字,哪个不竖起大拇指称赞?若能有幸吃上九姑娘一顿,怕是此生无憾了 。 床上的当事人九姑娘却不甚在意,只当她随意一说。 翌日,九姑娘见她来了,便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阿宁。” 阿宁听话地走过来,九姑娘问道: “昨日陛下的晚膳,那碟凉菜可是由你端出去的?” 她问地委婉,阿宁却猜透了她的心思,不慌不慌地: “九姑娘,那道凉拌苦瓜的确是阿宁擅作主张加进去的。” 九姑娘并不恼: “为何?” 阿宁淡淡地望她一眼:“夏日烦闷,苦瓜可降火,陛下整日劳碌,理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