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轻轻搭在固定式话筒边上,他清了清嗓子。 手长得好看的人做小动作显得格外优雅,但只有甘却知道他掌心的皮肤过敏还没好。 他很快就开始了,说英语时语速流畅而适中。 可惜她什么都听不懂。 什么……都听不懂。 今夜的气温很冷,他穿得依然单薄而宽松,修身又闲适;他的肤色在灯光下看起来白得更加不真实,轮廓更加分明。 甘却舔了舔唇,眯着眼仔细看他的一举一动。 他垂着眸站在那里不紧不慢地说话,疏离感所带来的光辉和独特使得他轻而易举吸引人群的目光。 她觉得胸口有点闷,反复刮着衣角,想要他快点下来。 终于挨到他念完,还没等他弯腰致谢,甘却就扯着嗓子喊了他一句。 张存夜分神看了她一眼,略匆忙地低首收了个尾,从台上走下来。 掌声从人群中响起,主持人想拉住他不让走,甘却立刻跑过去抱住他手臂,朝着主持人笑了笑,然后赶紧拉着他往外挤,抢亲一般。 6 “被人下药了?”张存夜被她拉着走,皱了皱眉。 “快走啦!我不喜欢这地儿了。” “自作孽。” “是啦是啦,是我自找的。” 终于挤出来之后,她依然两手抱着他手臂没放开,脸贴着他衣服。 “十八岁,以后我们不要来这种地方了。” 这种地方让她觉得他很陌生。 好像只要她一放开手,他在喧闹的人群中就可以闪耀。 而他一发光,她就看不清他的面目; 他一发光,注视的地方就总是那么遥远,仿佛是她永远够不到的世界。 ☆、第二十四章 “张张,你刚刚念的诗句是什么呀?” “我不想重复念一遍。” “哎呀你就、用中文说一遍给我听嘛。” “你不适合听。” 甘却气馁极了, 小手钻进他口袋, “那我们牵手好不好?” 她的手瘦归瘦, 好在暖乎乎的。左手抓住她的手, 张存夜把手伸出来,牵着她垂在身侧。 甘却觉得这个牵手的姿势不太妥, 边跟着他走, 边低着头摆弄了很久。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牵着他晃来晃去。 “所以有什么区别吗?”他垂眸瞧了一眼她费尽心思调整好的姿势。 “有呀, ”她得意洋洋,“刚刚是你的手指裹着我,现在是我的手指在外面啦。” 他嗤笑一声, 任她瞎掰。 “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凉啊?”这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明明是整天揣在口袋里的手,却好像没有稍微暖点的时候。 “天生的,”张存夜转头看她, 问, “特别吗?” “特别是特别,可会不会是某种疾病呀?” “那可能是冷血病吧。” “你别说, 还真有点像哎, ”甘却歪着脑袋思索, “你看你穿衣服那么少, 还不怕冷;又不爱理人, 话也很少;连诗都不愿意念给我听————你干嘛!” 他突然把手伸进她毛衣领子下,指尖挠着她温热的脖颈。 “你把手拿开、拿开!冷死啦!” 她躲来躲去,张存夜从后面轻轻勒住她脖颈, 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你少说话,多感受。” “我已经感受到啦,真的!”他的手还停留在她毛衣里,甘却缩着脖子不敢动。 他把手从她衣服里拿出来,但另一只手臂依然勒着她。 广场上人来人往,电音鼓声或远或近一刻都不停歇。 他站在她身后,下巴轻抵着她头顶,喉结滚动:“它可能会一直凉下去,但我会让它好起来。好起来。” “噢……” 她看得见这掌心的红色血块,她感受得到它异于常人的低温。 可她看不见它曾被挫骨削皮,也感受不到血流不畅带来的阴冷。 消失的纹路,是他被抹去的前路。 2 俩人牵着手散着步,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市中心广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