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的体质最容易吸引魑魅魍魉,偶尔被附体一两次也不甚奇怪,你不必慌张——”说着示意傅成蹊坐下,接着说道:“只是这位公子,闻着你的味儿熟悉的很,我们是不是不久前见过?”他指的味儿,当然是每个灵魂所散发的灵气。 傅成蹊依言坐下,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已经说得这般明白,再装下去也没意思:“实在是对不住,不知怎的,我醒来后就附在这莫小公子的身体里,也不晓得出去的法子,公子若有办法,在下愿意一试。至于公子说的熟悉,抱歉得很,在下并无印象。”傅成蹊这话说得十足诚恳,又喝了一口茶。 那人用盖儿拨着茶水上的浮叶,悠悠道:“阁下能附在大师兄身上,还瞒过白小师弟,也是能耐,这身子让你用几天也无妨,只不过有借需有还,让你出去的法子,多的是——”顿了顿又笑道:“阁下莫不是,昨夜明水城的——故人罢?” 傅成蹊捧着茶杯的手一抖,衣服上湿了一块,苦笑道:“在下傅成蹊,字少言,还未请教阁下大名?”放下茶杯,傅成蹊朝那人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这样精明的人物,此刻还不结交更待何时? 那人双眼一亮,桃花眼弯了弯:“在下顾笙,有幸识得鬼灵大将太子殿下。” * 傅成蹊觉得顾笙有意思得很,胸中生出相见恨晚之意,便将自己还魂后的事情一五一十与他道来。 顾笙笑:“殿下倒是因为师兄的体质与那点小爱好,吃了许多亏罢。”说着眼神又往他脖子上瞟了瞟。 傅成蹊狐疑地摸了摸脖子处,顾笙嗤的一声笑,取过铜镜来。说起来,这还是傅成蹊还魂来第一次与莫小公子相见呢。 平心而论,镜中人清秀俊朗,的确是一副好容貌,只是那缚在左眼的花腰带太煞风景了。他的目光移至脖子处,有一个小红点儿,擦了擦,去不掉,仔细瞧了瞧,乖乖,原是一个吻痕……定是在那南风苑种下的罢…… 难怪人人瞧见都摆出一副一言难尽的神情…… 顾笙捻了个指决,朝那条花里胡哨的腰带画了画,原本纹丝不动的腰带瞬间落了下来,傅成蹊又朝铜镜瞧了瞧,这莫小公子的左眼瞳仁呈淡淡琥珀色。 “大师兄生下便是异瞳,能见鬼怪,被折腾得烦了,便用咒术封印,倒是省了许多麻烦。”顾笙解释道。 “……咒术里还有需要花腰带这样的条件么?” 顾笙嗤笑,指着腰带上的一团兔儿道:“白小师弟是讥你独爱兔儿爷——”笑了笑又道:”说的倒不是殿下你,是那不成器的大师兄。” 傅成蹊干干笑了两声,放下铜镜,心中暗道,在世人眼里,我不也是个不成器的太子么,这么说来我和这莫小公子倒是有缘,也不辜负了他这副纨绔皮囊。 两人喝了几杯茶,相对片刻,顾笙犹豫了番,眉眼弯弯笑道:“殿下可想听我吹一只曲儿解闷?” 傅成蹊眉开眼笑道:“能听得顾公子笛音,当真是我赚了。“心下雪亮,他要吹的,定是将魂魄剥离肉体的离魂曲,也罢,这副身体本不是属于他的东西,阴差阳错得来,他怎能安然用之? 顾笙眉毛一挑,欣然取下一根玉笛道:“但愿能入得了殿下的耳罢。” 夜色深重,雾霭渐浓,烛火摇曳,月色光透过窗纸落进屋,笛音淼淼,如水漫溪石细细长流,傅成蹊闭上眼,悠悠然若身处云端,自在逍遥。 笛声袅袅而尽,一曲终了,傅成蹊缓缓睁开眼睛,魂魄还好端端的装在这副皮囊里。 看傅成蹊无恙,顾笙暗暗有些诧异,夺取了肉体的魂魄,绝无可能不受离魂曲剥离,除非—— 除非这个魂魄与肉体容器天生契合,长为一体,从古到今从未有过,如果真是这种情况,那么—— 顾笙立刻凝神屏息进行灵查,寻找大师兄的魂灵所在,反反复复试了数次,几乎耗尽了灵力,却了无音讯,连一点残存的灵息都没有,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看顾笙面色渐渐由青转白,傅成蹊有些手足无措,毕竟是他的魂魄占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