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不言语的顾筠终于忍不住摇摇头笑道:“大师兄,你就别欺负小师弟了。” 傅成蹊依旧笑嘻嘻地,拿过空药碗道:“来来来~我去洗罢,阿简你继续歇着。” 顾筠也道了句小师弟且先好好养病,便与傅成蹊一起出了屋子,两人荡在游廊上,顾筠感叹道:“小师弟他,还是十分依赖大师兄的呐。” 傅成蹊微微一愣,道:“……此话怎讲?” 顾筠闻言莞尔一笑:“大师兄看不出来么,小师弟他几时露出过那样的表情?” 傅成蹊脱口而出道:“哈~怕是被我恶心到了罢。”但转念一想,若白简行真觉得他这般恶心,知退剑此刻怕是已经插在他肋骨上了。 顾筠看了他一眼,面上挂着淡淡的笑,不言语。 傅成蹊摇了摇头,喃喃道:“这孩子就是太认真克制了,无论什么情绪都不往脸上去,这么个憋法,迟早要憋死自己。” 也不知以前莫小公子,是怎样与这小师弟相处的,傅成蹊不自觉叹了口气。 * 白简行躺了半个时辰,辗转反侧,从舌尖到喉咙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苦涩感,身上全无力气,他挣扎着从床上撑起身子,想去对面的桌案取杯茶水漱漱口。 脚尖刚落地,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傅成蹊站在门外,手中捧着一只小瓷碗儿。 白简行看到他手中的碗,面色一沉,嘴唇微微动了动,傅成蹊看在眼里,心下暗暗一笑,面上佯作正色道:“来,还有一碗药,也趁热喝了罢。” 白简行太阳穴猛地一跳,深深看了傅成蹊一眼,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喝。”这话说得十分坚决,大有英雄末路的意味。 傅成蹊掩上门,小心翼翼地端着碗,偷偷笑了一阵,才敛起笑容,转身对白简行郑重说道:“这是药,哪有不喝的道理,别任性。”好一副大师兄的架子。 白简行没想到他突然摆出一副严肃脸,微微愣了愣,看这傅成蹊渐渐走近,吸了一口气,道:“不喝。” 傅成蹊微眯着眼看着他,佯作无奈状道:“那你怎样才肯喝?” “……”白简行以沉默做对抗。 “要不这样,我和一半你喝一半?”傅成蹊使出了讨价还价。 “……”依旧不动如山。 “你喝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我给你喝?”傅成蹊苦笑,又退了一步。 白简行眼神闪了闪,似有些微动摇,却依旧不言语。 傅成蹊比白简行高出大半个头,此刻他微微俯下身子,邪邪地的看着白简行,唇角一勾:“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你若再不肯,我真用嘴渡给你喝,喝光为止。”此刻两人的脸不过一寸的距离,傅成蹊能分明感受到从白简行身上散发的热气。 出乎意料,白简行没有狠狠地剜他一眼,也没有推开他或转身就走,只是愣了片刻,端过那只盛满 ‘药汁’的青花瓷碗儿,微微皱眉,瓷碗边缘凝着水雾,捧在手里竟是冰冰凉凉的,‘药汁’的颜色也不如之前那碗深,呈暗暗的胭脂红。 白简行略微疑惑的瞧了瞧,做好了心理建设,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拧着眉喝了一大口,眉头渐渐舒缓开来,睁眼,眼底闪过一抹欣喜的光彩。 傅成蹊笑嘻嘻道:“怎样,这碗‘药’好喝罢~~诶你怎么一口气喝完了啊,不是说好留些给我的么,早知道我买两碗了。” 这哪里是什么药,分明是夏日里装在白地青花的大瓷缸里,街头巷尾叫卖不绝的解暑圣品乌梅汤。酸甜清凉,乌梅的酸桂花蜜的甜,一碗下肚,神清气爽,沁人心脾,身体里的燥热被消去了一大半。 不过这大冬天的,傅成蹊去哪搞到了这一碗儿? 傅成蹊似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也是赶巧,这卢府侧门对着一家果脯铺子,他家小儿也生了热症,正好熬了一锅乌梅汤散热,本想给你去买些蜜饯解解馋,碰巧赶上了乌梅汤刚出锅,便讨了一碗,放在雪地里镇一镇,想着兴许你会欢喜。”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小袋蜜饯道:“你现在牙不方便,可不能多吃,喝了药实在苦得受不住,才可吃一粒,好罢?” 白简行喝完一碗酸梅汤,却变得呆呆的,手捧着空瓷碗也不言语,一双浅色的眸子看了傅成蹊片刻,敛回目光。 傅成蹊看他样子奇怪,问道:“怎么?这酸梅汤不好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