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春。 盛家大院,盛宗均的妻子悦农正在一株日本樱下晒太阳,脚边睡着的的咖啡色卷毛狗突然狂躁地大叫起来。只见悦农高而圆滚的肚皮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从浅梦里惊醒过来,下身羊水已经破了,湿透了她的裤子。 被困在肚皮下的小生灵应母亲晒着暖洋洋的日头,忽然贪恋起那日光来,自己却受困于这柔韧的皮肉之下,她可不愿意再被困住,迫不及待地想要闻闻这密闭的空间以外的花香,也学她母亲波斯猫一样晒晒太阳。 她这一时兴起,可吓坏了她母亲,肚子一阵紧过一阵,悦农脸色布满了苦楚,低低的sy声楚楚可怜,想要喊人来,张张嘴巴,却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刻,她想,她只怕是要痛死了。 虽然花园里四下无人,万幸有条小狗在,见主人痛苦成这样,小狗急得汪汪乱叫,激烈的吠声终于招来了人,负责陪产看护的护士见悦农双手抓着椅子动弹不得的模样,机敏地回屋子喊了人来,速度去请接生大夫。 盛宗均赶到家时,产房外挤满了人,里头正在进行自然产,医生和助产士的呼声此起彼伏,产妇的尖叫更是频频传来,屋子外的是盛洪驹将军,和将军夫人,产房里尚未出生的小公主爷爷奶奶正是这二位。 小公主的父亲盛宗均是将军的老来子,脾气大是出了名的,只要他在场,任是将军夫妇也是轻声细语,更别提小公主的姑姑们了。但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他平时冷酷俊逸的脸上竟然也带上一分交集,不自觉释放在外的低气压,让站在他身旁的人深受其害,禁不住地有些颤抖,深怕俊颜一怒为红颜,冲进产房里把那个折腾人的小公主给一把拽出来,揍一顿先说。 盛宗均此时心乱如狂,虽不是初为人父,但这莫名的烦躁却是头一回,听着屋里一阵一阵的口申口今声,他那颗心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握住,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他欲不顾忌讳冲进产房时,身边突然一只小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低头一看,是自己的外甥,穿着一身合体的小西装,颈子上还别着蝴蝶领结,浓密细软的头发也不知是谁给打理的,梳得油光发亮,看起来可笑极了。 平时连将军夫妇都说盛宗均是个硬心肠的,做起事来不管不顾雷厉风行,也不知是像谁,他们盛家一个个都是温和贤良的人,只这一个大宝贝,生生地被养成了混世魔王。 可这一瞬,这大魔王倏地被自己外甥软嫩软嫩的小手给握住,心里疯狂摇曳的狂草却停了下来,仿佛插进了一根定风神针,那狂风再也不能嚣张。 “怀秋,告诉舅舅,是哪个蠢货把你打扮成这样的?嗯?” 五岁的怀秋长得像个漂亮的娃娃,看起来女气,可一双眸子却生得墨一样黑沉,配上他现下滑稽的打扮,竟也诡异的合适。 怀秋被点了名,抬起小脸直接与盛宗均对视,眼底没有丝毫畏惧,声线稚嫩,却很坚定:“舅舅不是说要把表妹嫁给怀秋吗?既然是与妻子见面,当然要穿得得体些不是?” “我什么时候说要把我的公主嫁给你了?”盛宗均挑眉,声音冷冷的。可气啊,他的宝贝还没打娘胎里出来,就已经被臭小子给惦记上了! 怀秋仰着小脸,不服气道:“舅舅忘了上回来我家吃饭说的话了吗?” 盛宗均眼珠一转,想不起有这回事,转头问他姐姐,“有这事儿?” 他姐姐世爱好笑又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没有了?我可是亲耳听你对我儿子保证的,可不许你反悔啊!” 怀秋听妈妈也帮着他,更理直气壮了,撅着小嘴看着他这糊涂舅舅,心里得意地甜滋滋的。她妈妈见这鬼灵精聪明地可爱,捏捏他小脸,他讨好地夸起母亲来:“妈妈最爱我了。” 盛宗均没好气地睨了眼这算计他的母子,哼了一声,“喝醉酒说的话不算数!” 话音一落,盛世爱的丈夫怀甚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盛宗均其他几个姐夫,怀甚笑眯眯地看着小舅子,“怎么不算数了?你那会儿可没见醉到哪里去,我和皮皮都亲耳听见了,是不是啊,皮皮?” 四姐的丈夫姓皮,昵称皮皮,是空军后勤的人,和姐夫同部上下级,但为人圆滑,是个人精,因此叫这诨名也意外贴切。换做盛宗均的话说,他老小子得了个好姓! 这会儿被点了名,这位四姐夫也开始混说起来,帮腔道:“那是,我亲耳听小舅子你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盛宗均气这些人一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