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也大致如此。”(注:竹内班,指的是厚生省的脑死亡研究班,班长为著名脑外科医生竹内一夫。所提出的标准也被称为“竹内标准”。) “我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不要忘记,竹内标准没有给人的死亡下定义,只是给器官移植提供一个做出决定的界线。班长竹内教授最重视的,是‘point of no return(不可恢复点)’——在这种状态下,苏醒的可能性为零。所以我觉得,这个称呼不要用‘脑死亡’,用‘恢复不能’或‘临终等待状态’更加贴切。但对于想推进器官移植的政府工作人员,他们更想用‘死’这个词。我的感觉是,就因为这个,事情不必要地复杂了很多。” “就算器官移植和认定‘脑死亡等同于人死亡’没什么直接关系?” “就是这样。”近藤用力点了点头,似乎认为和昌跟上了他的思路,“人究竟怎样才算作‘死’呢?我们不应该在这种哲学问题上太过纠结。我们应该关注的是,符合什么条件才能够捐献器官。但从活人身上摘除器官,这种做法是很难得到法律认可的。所以首先就得指出,‘这个人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吗……虽然瑞穗的大脑还残留着一部分功能,但和判定标准对照,大概已经脑死亡了,也就是死了——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 “尽管她还在长大……” 他还是没办法摆脱这一点。 “我认为竹内标准没有错。儿童长期脑死亡的病例有很多。但是在脑死亡判定后,没有一例能够脱离人工呼吸器,或是苏醒过来,都在脑死亡状态下停止了心跳,无一例外。脑死亡判定是以捐献器官为前提进行的,但是长期脑死亡这一现象本身并不受脑死亡判定的影响,就算儿童本身还在生长。” 和昌俯下身去,用手撑着额头。他必须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我还想补充一点。”近藤竖起食指,“有这样一个例子。这孩子和瑞穗一样,小时候被诊断为脑死亡,却存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身体在生长发育,情况也很稳定。等这孩子去世后,医生进行了尸体解剖,发现孩子的大脑已经完全溶解,辨认不出任何曾经发挥过作用的迹象。这是彻彻底底的脑死亡。这种事情还不止一例,全世界有好几起。” “您是说,瑞穗或许也是这样?” “我不否认有这样的可能。人体还有很多神秘之处,尤其是孩子的身体。” 和昌双手抱头,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阵子,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手,对近藤说: “我再问您一次,如果瑞穗现在接受脑死亡判定,被判定为脑死亡的可能性很高,对吧?” “恐怕是的。”近藤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那么,”和昌调整了一下呼吸,问道,“现在在家里的……我的女儿,是患者,还是尸体?” 近藤露出为难的表情,他的黑眼睛转了几转,才仿佛下定了决心,对和昌说: “我想,这不是由我决定的。” “那由谁决定?” “不知道。大概这世上没人能决定吧。” 和昌认为这个回答很圆滑,同时也觉得这个回答很诚实。谁都决定不了。的确如此。 “谢谢。”他鞠了一躬。 3 刚进六月没多久,妹妹美晴就带着若叶来了。这天是周六,没有访问看护,也没有访问学级。门铃响起时,薰子刚给瑞穗读完从新章房子那儿借来的书。在故事里,主人公每次死去,都会变成别的东西,比如在沙漠里走完一生,就会变成仙人掌,其中流露出的生之喜悦,令她每次读到都会心头一热。所以,当她来到门口迎接时,美晴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大概是看见薰子的眼睛有点红吧。薰子苦笑着解释什么事都没有,是被书感动了。美晴什么都没说,露出一个含义复杂的微笑。 去年夏天,美晴每个星期天都会过来,因为薰子必须以新章房子的身份参加募捐活动。当然,这件事她没跟美晴说,只说自己要出席护理卧床儿童的讨论会。 “妈妈呢?”美晴问。 “买东西去了。说顺便回家看看。”薰子的目光移到若叶身上,“你好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