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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事密议停当,人选就是兴王朱厚熜。
  “你们看,他们当初也曾提议为我过继一个儿子,可见都是说说而已。”皇帝说这话时一脸的嘲讽。
  原兴王朱佑杬已于去年过世,现今由朱厚熜继任兴王。回想去年张太后一反常态地为朱佑杬之死多争取了不少异于旧例的好处,便可推想,很可能是早在那时,张太后已经与杨廷和他们就立朱厚熜为皇位继承人的事有过协议了。
  皇上人还活着,别人已经在讨论他死后的事宜,其中包括他的亲妈在内,而且很明显,那些人都不希望选定的这个继承人有一点受他的操控,所以在符合《皇明祖训》的“兄终弟及”与“过继”之间,选择了前者。换言之,连他的亲妈都已经很不喜欢他,不希望下一个继任者沿袭他的什么作风。
  看出这一点,邵良宸、钱宁与朱台涟都不禁为皇上慨叹了一番。
  邵良宸尤其怅然,这位皇上总体而言决计可算的是功大于过,一些政令对未来的明朝中兴有着重要作用,可惜只因为他个性太不驯服,行事太过不拘常理,说白了就是太不听话,便落得如此众叛亲离的下场。
  据说,那位寡居宫中的张太后在很早前便与正德皇帝感情疏离,这十多年来一定也没少因为皇帝移居豹房等出格的事规劝管控,以致与皇帝进一步关系恶化。
  这年代的嫔妃大多出身不高,眼界与见识都很受局限,这会儿的张太后说不定正打算着等亲儿子死了,把十五岁的小朱厚熜招来宫里,她继续做着她的皇太后,还能有个比亲儿子更好掌控的小“干儿子”可依傍,是件挺好的事——即使张太后自己没这么想,杨廷和也很可能会忽悠她这么想。
  这一点,从正史上迎来朱厚熜之后张太后多次试图把控后宫的记载便可见一斑。她是这些年受够了儿子不听话的烦恼,想要借机翻身做主一把。杨廷和也是一样,他也是受够了被皇帝压制其下,想换个好管教的小皇帝来翻身做主。
  可惜的是,人家朱厚熜小朋友没他们想得那么好管教,刚进京不久便接来了自己的生母尊为皇太后,那位出卖了儿子的张太后处处被新太后压着一头,景况还不如从前,只落得一个孤独凄凉的结局。
  “皇上,臣还有句话想对您说。”
  现在外人都不知道东莞侯回了京,邵良宸往日都扮作内侍贴身守护在皇帝跟前,这天钱宁与江彬告退之后,他又对皇帝进言道,“您看臣与内子合力阻拦二哥谋反的那件事,为何臣等当时那般坚持,其实根源还是在于内子对二哥与父亲等人的亲情使然。正所谓血浓于水,亲人之间天然便比外人多一份信赖,偶尔有了嫌隙,也会比旁人更易解开……”
  “哦,”皇帝已猜到他想说什么,淡漠地出声打断了他,“那这些年,怎没见江彬有多思念他父亲呢?”
  “……”那倒霉催的二哥!拿他当亲情的例子只能是反面典型。邵良宸只得临时转折:“皇上,咱不谈亲情,只谈利弊也是一样。太后娘娘是您的生母,与您骨肉相连,您若有心将她争取回来,总比杨廷和拉拢她要容易多了。咱们何必要将这个强援推到外人一边呢?”
  从历史记载上来看,这一段张太后与杨廷和的合作比比皆是,在皇帝死前密议继承人,在皇帝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拆了豹房,杀了江彬,扫除一切皇帝曾经信任和喜爱的人与物,这些事里处处都是张太后在帮杨廷和。那是皇帝的亲妈,干什么要让她沦为外人的利用工具?
  皇帝一时沉默不语,他已经记不起多少年都未与母亲说过套话之外的话了,这一次得知母亲竟然背着他与他的敌人商讨他死后的事宜,他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印象里,母亲一直都与那些讨人厌的大臣观点一致,一见面就不停地唠叨他这个不妥那个不当,渐渐也就变得像那些大臣一样令他讨厌。
  多少年了,总是外人说什么,母亲都觉得有理,他说了什么,母亲都觉得荒唐,这样的人,真还有希望争取得回来么?随便想一想,皇帝便觉得头皮发紧。
  “让我想想吧……”多年的隔膜,不是轻易想解除就能解除的。
  其实能否争取来太后帮忙并不是邵良宸很关心的,眼下他只盼着皇帝的病能好起来,不要落得历史所载那样的凄惨结局。郊祭上吐血晕厥那一幕是他们假造的,是安抚杨廷和、引他出手的一个步骤,可皇帝实际的病情也并不十分乐观。
  据胡太医说,皇上能否好得起来,现在只能看天意,他的医术已经没了把握。
  刚出正月,刑科给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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