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家在城南头, 是一座二进院的小宅子,一儿一女正在院子外与人做耍, 见母亲被一顶小轿抬了回来, 身边还跟着四名高高壮壮,腰挂长刀, 与父亲穿戴一般的男子, 先是一呆,紧接着撒欢一样撞进范氏的怀中。 范氏站稳了身子, 回身一福,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口中道:“劳烦几位大人相送了。” 其中一侍卫摆了摆手:“夫人既有到家,我等就回去复命了。”说罢, 一拱手, 又让小厮抬了轿子折回原路。 范氏把一双儿女拢在怀中, 问道:“你爹可回来了?” 小儿子笑嘻嘻的道:“回来了,回来了, 爹刚刚还念叨着娘呢!” 范氏携了儿女进院,低声嘱咐了几句, 随后进了屋, 她刚刚已在别院用过晚膳,见丈夫招呼她, 便摇了摇头,坐到了他身边,捏了一块白糖糕吃着。 “锦川王妃来了, 你可听说了?” 秦忠嘴里嚼着大饼,头也没抬的说道:“你让狗子去递话,那小子嚷着满军营都知晓了。” “那你咋还这样没心没肺。”范氏气的拧了他一把。 秦忠抬头,把最后一口饼子咽了下去,说道:“王妃来了和咱们也不相干,咱们管那么多干啥,不过我瞧着王爷挺高兴的。” 范氏叹了一声:“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二货,你说王爷让我帮着打理别院,如今王妃来了,自然是用不着我了,那明儿个我还去不去别院?” “为啥不去?”秦忠一脸不解,他是个直爽性子,笑道:“王爷吩咐的事咱们直管听令就是了,王妃来了你更该过去瞧瞧能不能有用得上你的地方,要是没有,你再回来被,先听听王妃怎么说。”说完,他看范氏一脸的愁容,问道:“刚刚王妃说你了?” 范氏连连摇头,眼底带了笑:“哪能,王妃别提多客气了,还留了我在那用晚饭呢!” “王妃啥也没说,明个儿一早你还照旧过去,我听说王妃是骑马来的,身边也没带什么人,你正好还能服侍一下。”秦忠说道,又拿饼子蘸了菜汤吃了起来。 范氏琢磨了一下这话,也觉得有些道理,又见秦忠吃的香,勾得她馋虫都出来了,索性也不合计那么多了,又捏了块白糖糕来吃。 孙员留了一半的侍卫在别院,守在范氏帮着收拾出来的正房院内,另一半则让他安排去了驿站,那四个送范氏回家的侍卫一回来,他便把人叫了来,一问,才知那范氏早就嫁了人,不是锦川王在蜀地纳的私宠,顿时放下了心来。 裴蓁倒不知孙员还有这样心细的一面,把他叫进来,知范氏已到了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指着下首的宽倚,说道:“孙大人坐下说话。” 孙员连声道“不敢”,身姿笔挺的站在那里,说道:“王妃有话直接交代便是。” 裴蓁笑了一声:“孙大人还是坐下说吧!你是外祖母信重的人,我自也是倚重大人,若你一直与我这般客气说话,反倒是让我疑心可是我有哪处待大人不周了。” 孙员犹豫了一下,坐在了裴蓁所指的那把椅子上,刚一落座,便听裴蓁开口道:“孙大人不必让这么多人都守在别院,大家伙赶了这么久的路,风餐露宿的,都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王妃不必担心,臣已把人分作两批,分别去休息,您这里还是得留了人守卫才能让臣放心。”孙员恭声回道,他对裴蓁多少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他不曾想到裴蓁这样娇生惯养的女娘竟能与他们一起赶了这么久的路也不曾见过一声苦。 裴蓁知他一板一眼的性子,便不再与他分辨,只说起另一桩事:“不知孙大人派回京城的人可有了回信?” “还不曾,不过想来也该到了京里,王妃还请放心,这件事绝不会出了意外。”孙员沉声说道。 裴蓁点了下头,笑道:“孙大人差遣的人我再放心不过了,其实我尚有另一件事要与你说,等李复将军到了,不知孙大人是准备与他一道回京,还是想留在蜀地?” 孙员抱拳道:“臣受殿下之命,让臣护您周全,自是要留在蜀地。” 裴蓁微微一笑:“我这里倒用不到这么多人护着,我为孙大人另派一件差事,你带了人去军营,随护在王爷身边,不可让他有性命之忧。” 孙员注意到裴蓁言语间颇为客气,可却用了一个“派”字,知这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王爷身边自有护卫,未必能用得着臣。”孙员没有直言,其意却很明显,他毕竟是德宗大长公主身边的人,严之涣未必肯留了他在身边。 裴蓁眼底笑意一闪,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让人打从心底舒坦。 “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