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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道


回——
  机缘就在此一举。
  ·
  越近前方,越身入西域境内,拂霜楼楼主已令加急传信送予永宁城,待见林中大火,便已是一切都晚了。
  ·
  此地干燥,枝林易燃,窜成一片火海,映得天地间恍如黄昏奇景,晚霞坠空,夕阳从天堕下,变成了熊熊地狱之火,灼魂烧骨,非人力可熄灭。
  唯眼前地上一点银光,被拂霜楼弟子捡回,几息之短,大火已顺着山林而来,逼人退怯。
  那令牌被火燎得发烫,但未曾变形损毁,两句诗清晰可见——
  “臣心一片磁针石,
  不指南方不肯休。”(2)
  ·
  本是前人表述忠诚的句子,在这种地方出现,意境全无,徒增诡异。
  ·
  如果顾清影还在这里,一定还可以再想想。
  从头到尾,从星罗斋的信开始,从南宫羽说,那曾是南宫一氏隐居的地方,到猫儿提醒——西域人在幕后,都该在此时好好想一想。
  但她没有时间了。
  她要开始逃。
  逃到苏棠那里去。
  ·
  我已断绝飞仙之路,只能逃亡魔道。
  ·
  她觉得自己已经弥补了一点,她欠苏棠很多,现在她又失去很多。她知道苏棠悲惨,现在她也悲惨,越来越平等了。
  要怎么向那个孩子说清楚——
  我为你杀了很多人?
  我不该和南宫羽一样。
  像以前那样,多重视我一点罢。
  ·
  她的马还被拴在山脚,彼时拂霜楼还未到。
  她得了猫儿的沙哑夸赞,得到回了永宁就可以看到苏棠的承诺,一时什么都没有再问,就上路了。
  她清醒无比,知道自己刚刚杀了柳无归。
  可是不能回头,多想无用。
  她终于变成了自己唾弃的那种人,滥杀无辜。
  双亲的美好愿望,终于落空了。
  夜风卷着尘土,无数冤魂在她耳边叫嚷,几次她都以为自己会从马上摔落下去,却还能紧紧握着缰绳。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王了然要做什么了,她明白自己一直被人驱使着,好像王了然想她如何她就如何。
  天地之大,她,还有苏棠,还包括方休,萧念安,柳无归——
  等等等等……
  他们都不过是小小尘埃,甚至算不上是棋子。
  宗风翊不会管他们死活,王了然更不会,所谓道义,什么五德四端,三纲五常——从小耳濡目染,持剑问礼,在如今都荒唐得可笑了。
  ·
  可是这么一颗尘埃,就可以让顾清影帮王了然一个大忙。
  西域木氏以神兵为礼,江湖人为筹码,求宗风翊协助联盟,助他们一统西域。
  如此一来,南域则临大敌。
  可是现在星罗斋血光燃天,木氏难脱干系,想结盟是绝无可能。
  甚至——
  本就内乱的西域将大祸临头,人人都不可能去找附属宗风翊的北域求援,只能去求南域。
  那不知道在西域哪里的寒诀,会被人好好的送到王了然跟前去。
  ·
  而其实就算中域会在今夜整个覆灭,也和顾清影没有关系。
  天际微明之时,她终于飞奔回到永宁境内。
  她原本就不想去。
  而现在很想回。
  但她未近城门,就已见人影重重,一派森严气势,料想这边也已出意外。
  霜夜及时出现,二马嘶鸣后,齐齐转向绕城。
  黎明微寒,苍穹越发的亮,晨光一点点将她鲜血斑驳的狼狈模样显现。
  不同于火光,火光太刚烈,晨光太温柔。
  以这个模样出现,实在亵渎了晨光。
  ·
  在黑夜里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然太阳终究要升起,道袍上用白线绣出的祥云变成红云,细看之下仍能察觉黑衣上的血色。
  脸上,身上,尽是干涸的血,袖口被火烧了一截,衣带松脱,道冠早就不知去向。
  ·
  唯有手中的剑,始终紧握。
  ·
  城外十里处,石亭之下,是个陌生女人搂着痴儿昏昏欲睡。苏棠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檀香气,撒娇般蹭蹭她胸口,身上还裹着一张暖暖的绒毯。
  食盒里的两碗地瓜球已经空了一碗。
  ·
  女人听见马声,又忌惮身边的黑衣人,瑟缩两下不敢妄动,紧接着却就眼前一晃,被人一把扯开。
  她踉跄几步,一抬头,看到狼狈的道人紧搂着那漂亮姑娘,一侧首,露出鬼魅般的侧脸,吓得她往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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