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接踵,嘈杂得很。 比起说定的百来余名知青数量,陶湘看到的明显要多得多,且大多数病容满满由人搀扶,如同重伤初愈被旮沓屯知青护送着的黄自如一样,俨然都是做了病退回城的。 知青下乡初期受到的管理松散,有些吃不了苦的便会耍小聪明装病,看着病重其实只是假象,这样就好唬得生产队安排插队回城。 即便偷懒,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一旦户口再转回去就尘埃落定了。 陶湘还看见了远离人群的苏梅,脸颈用麻布围巾包得死紧,露出来的眼神闪闪躲躲,不太正常的模样,再不见当初火车上的朝气。 周围几个像是同伴的女知青也避得远,相互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显然都是知道内情的。 真是遭了个大罪,陶湘内心叹息,没有讨嫌地上前去打招呼,而是转身同屯里其他知青告别分开后,迈步去找自己的检票月台。 她的火车票是文艺团给买的,与大批统一回城的知青们列车号与上车时间都不一样,要更远点晚些。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文艺团派出的跟随她回陶家弄清楚真相的文艺团团员,口信上说是让两人在月台上碰面,坐同一列火车回去,因此陶湘此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在跨过数条铁轨后的月台廊上,光鲜亮丽的青年知青已经很少见了,更多的则是背着麻皮口袋忙碌奔波的北地乡下人。 这些人中男性众多,年岁正值三四十,特意趁开春农耕不忙时去外头厂子里找活干,充当临时工养家糊口。 因为没受过什么教育,个个素质极差,有的蹲在月台边吞云吐雾乱丢烟头,有的嗓子痒痒直往地上大吐浓痰。 就连带着孩子的妇女们乡语说话声也大得像是在吵架,剥下来的纸壳果皮随手就往轨路里扔,还有当众哄娃尿溺的,叫人不忍直视,与原来知青们待的月台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陶湘最怕吵闹脏污,感觉自己像是忽然进了一个畜圈,踩脚不下,连眼神都不敢望过去,生怕看到什么。 想到等下在火车上或许还要跟这些人同一个车厢待两天,她就有些忧郁踌躇,提不起劲来。 真是要老命了。 “哎,哎……哎!” 人越来越拥挤,细微尖利的女声混在其中几不可辨。 “喂!” 直到有人穿过挤堵的人群,气急败坏地拍了拍陶湘的肩,她这才回过神来。 陶湘抬起头正视过去,只见正是她第一次去大剧院找苏尚香时被人无礼拦住的那个女团员,秦丽。 对方横眉冷对,看起来不对付极了。 “我喊你,你怎么不理我啊!”秦丽拽了拽肩上滑落的大包背带,口气咄咄逼人。 心情本就不怎么好的陶湘闻言也懒得缓和气氛,有一说一道:“第一我没听见,第二你又没叫我名字,我怎么知道是你在喊我?” 话说回来,她其实是真的没听见。 但秦丽可不这么想:“我喊得那么大声,聋子也该听见了,你听不见?别是故意当没听见……” 陶湘敛下眼睫,一时没有开口,对方对她有意见的观念先入为主难以改变,解释再多也是白搭。 她顿时觉得回家的这些天里,在秦丽的伴随下自己的日子应该不太会好过。 见陶湘不说话,秦丽气恼之余忽而又转念一想,神情竟开始有丝得意起来,好似带着高高在上的悯意:“你心情不好我不怪你,反正底细咱们都清楚,这回团里派我下来就是为了跟进这件事……” “什么底细?”陶湘忽然开口打断道。 “自然是你冒充烈士子女的事!”秦丽加大了嗓门,“劝你还是安分点,这样我还能考虑回来以后帮你说说话……” 她的声音太大了,引来了许多陌生人的围观,偏偏秦丽还愈发自得。 只是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口,陶湘连最后的好脸也不给了,态度陡然下降如同冰锥:“你回去吧,既然你打心底已经有了结论,何必白白再跟我走这一趟,回去直接向上面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