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见李嗣昭等人领兵上山,虽然看似隐蔽,却被自己发现了后军的“尾巴”,当下哈哈大笑:“世人都说沙陀了得,我看不过如此。李嗣昭等人夸称名将,竟然才跑了几十里路,便力有不逮,只能逃进山上躲藏,真是可笑!诸军听我号令……上山!” 一名副将提醒道:“军使谨慎,李嗣昭等人颇经战阵,如此夺路而逃之时竟然上山,其中或许有诈。” 夏侯景摆手道:“他们在幽州被围了三四个月,城中粮草估计早已吃尽,要不然怎么突然杀出突围?这些人没准连马都喂不饱,如何能逃得远了?这山上的野草虽不适合喂马,但情急之下他们却也讲究不得,我等若是踌躇不前,他们的马匹吃饱,可就不那么好追了……功劳就在眼前,就看谁有本事拿到!冲啊!” 山上冯道已于李嗣昭等人见面,匆匆说了几句,冯道便面露喜色:“他们果然踏进了埋伏!此来追兵主将不知可是单可及,若是将他烧死在此,可就为大王出了一口恶气。” 李嗣昭摇头道:“来人当非单可及,单可及虽号勇将,却也不曾这般冒死,看他们这轻兵冒进的模样,没有半点章法,这追兵主将恐是夏侯景那厮。” 高思继银枪一挺,跃跃欲试地道:“看这情形,某等只要反身冲杀一阵,连蒲帅的那个什么……都可以省了。” 冯道笑道:“高都指,火神液是节帅特意运来要派大用场的,此物的威力,高都指稍候便可亲见。” 高思继笑了笑,看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既然如此,某今日便开个眼界,瞧瞧蒲帅的杀手锏究竟何等惊人。” 冯道看了一眼山下,转头问一名紧张注视燕军动向的男子:“张技监,敌军已至,火神液可要引爆?” 张技监微微摇头:“再稍待片刻。”冯道等人只好耐着性子等着,高思继兄弟眼神一交,都是哂然一笑,他二人燕地豪杰,从来未将这种“神神道道”的事放在眼里,至于火神液这种东西,在他们看来无非也就是一次火攻中所用的火油,有何了不起的? 突然,张技监大喝一声:“快!点燃导火索!” 冯道全身一振,振臂高呼:“引爆!引爆!” 滋……滋……滋…… 打狼山上多处地方响起了轻微的声响,燕军刚才听见张技监和冯道的高呼,也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夏侯景大骂:“这山上的树长得忒密,李嗣昭他们怎么走的路!……什么声音?” 回答他的是一道冲天的火光,他还未曾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忽然飞上了天,树顶居然在自己脚下了,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他听见了“砰!砰!砰!”数声巨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事情便是这般了,屯田军士、百姓偷逃日益严重,营田军、民也多诉苦,若是节帅府依旧坚持这些法令,恐怕今后屯田、营田,只能荒废了……” “监军所言甚是,长此以往,别说屯田必废,便是营田也难以为继,而两田既废,则大军无食,凶年无储,危之大矣。” 河中节度使府,白虎节堂中,李曜面沉如水,听着张居翰、张全义说起目前河中农业方面——特别是屯田、营田方面出现的麻烦。自从河中主抓工、商之后,由于从事工、商业获利远高于种田,而河中节度使府不仅不压制商人地位,还在某些时候刻意抬高,以至于过去屯田、营田之人,无论军民,都有不同程度地偷逃现象,转而受雇于工厂,或者凑钱经营一些小商铺、小作坊,使得屯田、营田今年的“农忙”都有些名不副实。 李曜在推行新政之前,就仔细思考过古代为何要重农抑商,也思考过其中的不足,并且觉得农、工、商是可以做到1+1+1大于3的,他甚至在考虑有没有可能推进一个古代版的“农业产业化”,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农业人手过多流向工商业的弊病便已经先冒了出来,这让李曜有些始料未及,不得不承认:涉及制度的改革,永远都是最难的,难怪穿越前那个政府改了几十年,民众仍然很不满意。看来,有些事,第一是不能急,得一步步来;第二是先要考虑周全,论证清楚,不然就会乱套。只是,这“两田”的问题,怎么解决好呢?如果农业除了差错,自己还想要出征别处,那就完全没有可行性了。要知道商业再发达,河中节帅府再有钱,也不可能去汴梁买米——粮食在古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战略物资,能卖给你? 以李曜的手段,为何在这个问题上也颇为棘手?一是屯田、营田十分重要,不能出现大的麻烦;二是制度的问题,还得靠制度解决,而这个制度很是不好解决。 所谓屯田、营田,是中国古代社会两种不同的田制。在历史上,其产生、发展情况各有不同。屯田自汉代产生,至明清时期依然存在,存在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就近解决军需;营田主要存在于唐宋时期,存在目的主要是为了安置流民、发展生产、以丰国库。二者虽都在唐代同时存在,并且都属于国有土地系统,但却是两种有区别的土地经营制度。然而实际上,即便在后世一些学者的文章或论著中,都常有将二者通用互代,造成概念上的模糊,甚至包括《辞海》,也将二者混淆,其实屯田和营田绝不是一回事。 诚然,在唐代,屯田与营田是两种并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