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一声响。 燕临那一张已褪去了所有少年时青涩的脸庞,带了几分混沌的醉意,一双眼却比往日都要明亮,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最春风得意的时候。 他向她笑:“宁宁,别怕……” 而她却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一点一点朝着后方退去。 可坤宁宫本来也不大,更何况是这小小的寝殿? 他一步步逼近,终于还是将她擒住。 那醇烈的酒味立刻逼近了她,笼罩了她的口鼻,如同囚牢一般将她困锁,侵占,浸染…… 恍惚之中,有谁的手指从她脸颊抚过。 那冰冷的触感像是带着鳞片的蛇一般,激得她毛骨悚然。 歪在贵妃榻上浅眠的姜雪宁带着梦中的余悸睁开眼时,只看见一道背光的身影坐在自己的榻前,少年的轮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即便是被冷雨沾湿,那身上带着的浅浅酒气隐隐约约,却萦绕不绝。 这一刻她瞳孔剧缩。 完全是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下一刻才辨认清楚,眼前少年的轮廓尚未有风霜雕琢的痕迹,也没有边关苦寒压抑的深沉,尽管似乎有些少见的沉默,可并不是上一世那个燕临。 燕临是半刻之前到的。 窗外的雨还没有小。 他进了层霄楼之后才看到她歪在贵妃榻上睡觉,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埋在薄薄的绒毯里,越发娇俏可爱,在这样特殊的时候,更叫他觉得心疼。 该是等了许久吧? 燕临只道自己刚从外面进来,手指太凉,望着她轻声道:“吓着你了?” 姜雪宁眨了眨眼:“你喝酒了?” 燕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满身的酒气,这一念间又被带回了在府中与父亲说话的时候,沉默半晌,才垂眸道:“先才陪父亲谈了些事,喝了几杯。” 周寅之已得了千户之位,又是风雨前夕,他和勇毅侯能谈些什么呢? 姜雪宁能猜个大概。 她今日本是想找燕临说个清楚的,可此时此刻看着他,却不知为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房间里没有旁人。 丫鬟都退了出去。 一时安静极了。 燕临的心绪却在不断地翻涌,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岸边的一块礁石,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地打过来,可他无法躲避,只能立在原地,承受着,忍耐着。 如果没有今夜,如果没有周寅之,如果没有先前与父亲的相谈,或恐直到将来某一日面临抄家灭族、万劫不复之境以前,他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记得重阳灯会那一天晚上。 宁宁转过头来问他:“燕临,你总是这般宠着我,护着我,可有没有想过。若某一日,我没有了你,会是什么样,又该怎么办?” 他是勇毅侯府的世子,家里宠着,皇上喜爱,文武都不差,甚至比起京中斗鸡走狗安心享受父辈余荫的那些纨绔子弟而言,他已经随着父亲走过了很多的地方,也见过了许多的疾苦,自问既有不下他们的远见卓识,也有承继自父辈的雄心壮志。 什么艰难困苦,从来不在他眼底。 所以他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都是不会改变的。就像他曾对沈玠说的一般,“我宠出来,自有我来娶”。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