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出身世家、 才冠天下的谢居安啊,天下人眼中君子中的君子,半个圣人般的存在,怎会近庖厨,沾烟火? 姚蓉蓉做的桃片糕,当然不能说不好吃,可有谁见过天上的明月,还会对明珠的光华大加赞叹呢? 姜雪宁看了旁边已经默默垂首咬唇的姚蓉蓉一眼。 最终浅浅地勾唇,找了个借口,道:“好吃该是很好吃的,只是我本身不爱甜腻的口味罢了,还望莫怪。” 山珍海味也有人不喜欢呢。 姜雪宁这么说当然没错。 只是她和姚蓉蓉的关系也有点微妙,所以这般言语也很难不让人生出点别的想法。 周宝樱倒是心思单纯没多想,只嘀咕了一句:“我就说嘛,我的舌头还是很厉害的。哎,姜二姐姐不吃也好!那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她想到这里立刻高兴了起来。 也不管姚蓉蓉是什么脸色,便直接把那食盒拿到了自己的面前,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此次入宫的伴读八人,除尤月外都已经到了。 姜雪宁也随意地在方妙身边坐下。 众人又聊了点这两天出宫后各自遇到的事情,很快,关注的焦点便落到了先前进来时便脸色不好的姚惜身上,毕竟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与张遮那桩亲事,看她这样难免有些担心。 萧姝低声问她:“可是议亲的事情有了什么变故?” 姚惜柳眉低垂,险些又要落泪:“我回家之后求了父亲许多次,父亲也不肯应允,偏要说那张遮是良配,连母亲都劝不了他。如今我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了……” 萧姝皱眉,下意识看了姜雪宁一眼。 姜雪宁淡淡的,眼观鼻鼻观心,端起盏来饮茶,好像此事与自己浑无关系。 众人别的或许不记得了,可当日姜雪宁把尤月抓了来摁进水里的狠戾,却都还历历在目。 这一时都跟萧姝一般,莫名向她看去。 姜雪宁觉着好笑:“议亲的又不是我,且跟我没半点关系,诸位都看我干什么?” 她事不关己模样,本没有什么问题,可落在姚惜眼中难免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的讽刺,脸上便一时青白交错,有那么一刻想要站起来与姜雪宁理论。 可没想,还没等开口,外头就来了人。 是在仰止斋伺候的一名小宫女,脚步急匆匆的,手里还捏了一封信,进来就行了礼,将信封举过头顶,道:“给几位姑娘请安。这是外面姚太傅托人传来的信,说是要交给姚小姐看。” 姚惜顿时一愣:她才离开家不久,怎么父亲就写信来了? 那信封被交到了她手上。 外面是姚太傅遒劲有力的字迹。 往日看了家信,她总觉得安心,今日却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意乱。甚至都不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便在这厅中将信拆开来看。 薄薄的信封里就只有两页信笺。 可当姚惜看见信笺上的字迹时,便怔了一怔:不是父亲的字。 父亲习惯写行书,苍劲有力,也算得行云流水。可这一行行却是用笔细劲,结体疏朗的瘦金体,甚至显出几分一板一眼来,透着些许冷沉静肃。 “兹奉姚公亲启,晚辈张遮,承蒙厚爱,赏识于朝堂,许亲以令爱。念恩在怀,不敢有忘。然今事变,遮为人莽撞,为官刚直,见弃君王在先,开罪奸佞在后,步已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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