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勇毅侯还未接旨呢。” 张遮在旁边看着,眼见他要下令抓人,眼皮一搭,不咸不淡又补了一句。 “……” “……” “……” 这回别说是负责传旨的定国公萧远,就是心里已经接受了大难临头命运的勇毅侯燕牧,都忍不住有些傻眼,搞不懂这位姓张的大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谢危却是在听见“张遮”两个字时便眉梢一挑。 加冠已毕,燕临站起身再向谢危一揖,转头看去。 谢危的目光则静静落在张遮面上,并不言语。 萧远差点没被这句给噎死,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牙关一咬,只道:“本公难道不知,还用你来提醒?” 接着才将圣旨往前一递,道:“勇毅侯上来接旨!” 燕牧上前来接旨,可看着张遮也觉眼生,心想侯府该没有这样一个朋友,也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远料想一应事宜到此便该妥帖了,这姓张的该没什么刺儿要挑了,再一次挥手要换人上来抓人。 然而这一回根本还没等开口,眼皮便是一跳! 因为他竟看见这姓张的移步向燕牧走来,竟将先前揣在袖中的手,伸了出来,像是要问燕牧看那圣旨,脸却转向他这边,问了一句:“敢问国公爷,方才说通州大营军中哗变的消息一个时辰前传来,圣上才下了圣旨要抄侯府?”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萧远腰间佩剑,此时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地握住了剑柄,冷沉地回答道:“正是。” 张遮便向燕牧道:“请借圣旨一观。” 萧远有些气急败坏了:“位卑小官班门弄斧,究竟意欲何为!” 燕牧眼珠一转,却是直接将圣旨递了出去。 张遮接过来,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将其展开来,只道:“国公爷息怒,抄家灭族乃是大罪,按律便是圣上的意思,各级政令也当由中书省核过盖印之后方能下达。下官昨日听闻中书省褚希夷大人抱病,通州哗变消息既是一个时辰前才传来,请褚大人入宫便要费些时候,传大人来此宣旨抄家又一番耽搁,一个时辰怕不够用。是以……” 话到此时,他目光已落在了这封圣旨之上。 上一世从顾春芳处听闻来的秘辛,果然是真—— 查抄勇毅侯府的圣旨,确系沈琅亲手所书,然而当年宣旨之时圣旨上其实只盖着皇帝宝印,并无中书省之印!后来勇毅侯府一案的卷宗里出现的圣旨却是两印齐全,据传乃是抄没侯府屠了侯府半数人之后,才由新任的中书省平章 知事加盖中书省印。 而原平章 知事褚希夷老大人却被革职,老病归乡,没过半年便因贫病交加于家中过世。 前去吊唁之同僚,唯顾春芳一人。 由此才知道这件事,大约推算出当年褚希夷官至中书省平章 知事,无异于一朝宰辅,怎落得这般下场。 张遮的目光从那本该盖着中书省大印的空白处移开,重落到萧远面上,只道:“国公爷这圣旨,怕还宣不得,做不得数吧。” 萧远忍无可忍,拔剑直接指向他咽喉! 言语间已是盛怒难遏:“竖子焉敢胡言!圣上亲书之旨由得你来置喙?!本公今日当削你项上首级以乱党论处!” 姜雪宁万没料到张遮会站出来,且还接连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大乾朝律例倒背如流实不作假,只是不知上一世的今日究竟是何情形。她一颗心顿时在胸腔里跃动,险些便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陈瀛更是在张遮刚说话的时候便悄悄远离了他。 然而张遮本人却无比平静。 他伸手将那圣旨递了回去,寒光闪烁的剑刃倒映着他一张寡淡清冷的面容,无悲无喜,只好言相劝一般,道:“国公爷怒杀下官并无所谓,圣旨还是要送回宫中,请中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