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在那边热闹。不知道的见了,怕要以为今儿个只是大姑娘的生辰。要换了是奴婢,谁叫我去我便去,非但要去,我还要过得比他们都高兴!等入了宫规矩那般严,可不好大张旗鼓再过什么生辰……” 姜雪宁听她说了一串,回过神来,才明白她是在想自己生辰的事。 上一世她何曾没去呢? 的确像是莲儿说的那样,非但去了,还过了个高兴。毕竟那时的情况可和现在不一样。上一世她讨好了沈玠,最终去选临淄王妃的那个人是她,且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因而尤为得意,故意要在生辰这样的好日子里去寻姜雪蕙和孟氏的晦气,三言两语便叫所有人都变了颜色。 姜雪蕙当时朝她看了许久。 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叫旁人都散了,自己也起身告辞。 姜雪宁最厌恶的便是这位“姐姐”平静的一张脸孔,叫她有一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于是追出去喊住她,冷笑着问:“你不是喜欢沈玠吗?但如今临淄王殿下要娶的人是我。当年鸠占鹊巢,顶了我的身份,过了这么多年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可恨老天爷不长眼,仍旧让你舒舒坦坦的活着。那也只好我自己来,让你知道报应的滋味儿了。” 姜雪蕙仍旧要走。 她上前一步,拦着不让。 她便终于停步,抬眸看向她,慢慢说了一句:“你真的高兴吗?” 为什么不高兴? 嫁了温文尔雅的临淄王,抢了当年占据自己身份如今也还顶着嫡女的名头压着自己的姐姐的姻缘,阖府上下都要看她脸色,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姜雪宁觉得自己原本是很高兴的。 可看到姜雪蕙仿佛不为所动模样,那点子高兴便像是长了翅膀轻轻一挥飞走了似的。等到真同沈玠行礼成婚那一日,她脑袋里竟然空空荡荡,充满了茫然,整个人仿佛被人抛上云端,轻飘飘不着地。 “二姑娘,太太和大姑娘那边您虽然不去,可今日到底是您生辰,吉祥的意头还是要讨一个的。”棠儿微微笑着,竟打自己袖中摸出一只荷包来,然后从中拎出了一条手链,用红绳子穿了十九枚圆圆的小金铃铛,做工极为精致,“大前年您生辰的时候,燕世子叫人给您送来的,拢共二十颗铃铛呢,长一岁便加一颗,奴婢已经给您加上了。” 她将这手链递给姜雪宁看。 姜雪宁接过来看见,才恍惚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件礼物的:是她十六岁,到京城过的第二个生辰,燕临那天带她在灯会上疯玩了一整天,临到送她回去时,却把她拉到旁边小巷的昏暗角落里。少年大约是红了脸吧?胡乱往她手里塞了这串东西,窘迫得扭头便走。 那是燕临头回送姑娘东西吧? 她当时纳闷,还觉得有些俗气。 可架不住燕临逼迫,每年都要穿一颗铃铛上去,生辰时戴上。 后来勇毅侯府倒了,这东西她自然也没有再戴过,久而久之便和婉娘那玉镯一般不知所踪。 如今掌心里摊着这一串许久不见的旧物,姜雪宁脑海里响起的,竟是已经成了将军的燕临班师还朝掌权后,低垂着头半跪在她面前,拿出那串早不知在她那里不见了多少年的金铃铛,系在她细细的手腕上,声音轻缓似梦呓般对她说:“娘娘,当年我心里曾悄悄想,待这串铃铛加到二十颗的时候,我便能将那戴着铃铛的姑娘娶回家。可原来,娘娘志向高远,究竟不屑一顾……” 棠儿看她神情似悲似喜,不由忐忑起来,这才陡然想起勇毅侯府已经倒了:“都怪奴婢……” 姜雪宁打断她道:“无妨。”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只将这串铃铛递给棠儿,笑起来道:“不是说讨个好吉祥的意头吗?帮我戴上吧。” 这一世她同燕临已经说了清楚,断了瓜葛。 对这铃铛倒不必再有什么避讳。 总归少年一番心意,她盼着他好,他也盼着她好罢了。 棠儿见她笑起来,心底才稍稍松了几分,犹豫了一下,还是为她戴上了这条金铃铛缀成的手链。 纤细雪白的手腕,一串金色的小铃铛。 末端的红绳打了个细细的绺子垂落在肌肤细嫩的手背上,艳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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