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要开讲,一错眼看见她阴沉紧绷的面色,心里陡地跳了一下,不觉收了声:“你怎么了?” 留宿乾清宫,封妃! 这些字眼简直如针一般扎进了姜雪宁的耳朵里,让她刺痛之余难以感觉出半分的快慰! “她竟真做得出来……” 上一世,萧姝是姜雪宁的死敌。 奉宸殿伴读的那些日子,对方便是那天上的皎月,地上的明珠。出身比她好,学识比她高,又与沈芷衣交好,人人都跟在她身边。 后来对方也入宫,母家强大,拉拢人心,背后更有太后那老妖婆撑腰,即便她彼时身为皇后,重重重压之下也很难在对方手里讨着好,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 在姜雪宁眼中,萧姝行止得当,算计周全,是这京城里世家大族所培养出来的贵女典范,绝对比她这样野草似的性情更适合那皇后之位。 骨子里,她该是傲气的,自负的。 即便是这一世,姜雪宁也没有任何轻敌的想法。 可她没有料到,萧姝会这般自甘下贱,竟委身于沈琅—— 一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之感涌上心来,让姜雪宁如坠迷雾,随即便变作了一种难言的荒谬,甚至让她禁不住地笑出声来:“时易事变,她也有被逼到这田地的时候……” 萧定非莫名觉得背后发寒。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姜雪宁面前,打量她神情,道:“她这样,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没名没分,打着探望太后的名头入宫,却留宿在乾清宫,便是青楼里的妓子也做不出这事儿来吧?出来卖的怎么说也要先收钱。她倒好,先白送一场,也不怕皇帝不给钱?现在满京城里都在议论她呢,便得了个妃位,可在这昏招之下,名声也毁了啊。” “昏招?”姜雪宁一声冷笑,“你当她真是白送,皇帝的妃位真是白给吗?” 萧氏如今正处于非议的旋涡,皇帝的态度却始终暧昧不明。 虽然明日便是选妃,可沈玠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萧姝选做自己的王妃。此人儒雅多情,可生性又有懦弱的一部分,当年她嫁与他做了王妃,见他从来都是趋利避害,也不大肯沾染上朝廷诸多争斗。 可他皇兄沈琅却是截然不同的人。 尽管上一世这位皇帝异常短命,在她嫁给沈玠两年之后便“因病暴毙”,和她除却中秋、除夕宫中的家宴外,也并无更多的接触,可姜雪宁却很难忘记,对方高踞在御座上俯视着人时阴鸷的眼神。 喜怒无常,纵欲反复。 记得她身为王妃最后一次入宫觐见,是在中秋。 那时沈玠已经被立为皇太弟,而沈琅服食方士炼制的五石散已有许久。他一脸迷幻地瘫在御座上,瞧见沈玠与她联袂而入,阴沉闪烁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说了几句之后,沈玠意识到了不妥,便称有话单独对沈琅说,先让她退下。 她心底不安,埋着头告退。 可直到退出到了偏殿里坐下等候,也仍旧觉得那毒蛇一般的目光还黏在她身上,让她起了一阵恶寒。 那日不知兄弟二人谈了些什么,一向平和儒雅的沈玠竟是铁青着脸从里面出来,回了王府便入了书房,也没出来过。 姜雪宁那时还是肯讨好这位夫君的。 她琢磨着让厨房炖了一盅鸡枞乳鸽汤,深夜里亲自端去书房。 若是往常,书房是随她出入的。 可这日外头竟有人将她拦下。 小厮进去通传,沈玠才从里面走出来。 外头那道书房门拉开时,姜雪宁竟看见里面坐了不少人。临窗靠着多宝格的位置上赫然是一角雪白的道袍,谢危转过脸来正正好对上她目光。只是还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