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桌! “啪嗒!” 袖袍罩住的手臂上一阵机括弹动之声,抬起来竟是绑在臂上的一架小弩,湛蓝的箭尖淬过毒,如毒蛇吐信般对准孟阳。 刀琴人狠话少,看着他不动。 谢危半点没把这场面放在眼底,只道:“还不杀你不过是我惜才,你若不能为我所用,今日跨不出此门,且谢某言出必践,从不失信于人。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孟阳双眼如猛兽般充血,与刀琴对峙。 门外却是剑书急匆匆走进来,看见里面这剑拔弩张场面都不觉稀奇,只到谢危身旁,压低声音禀报了几句。 谢危微微一怔,道:“来多久了?” 剑书道:“刚来,属下想您在斫琴堂中谈事,就、就先请她到壁读堂等候了。” 斫琴堂与壁读堂都非常人能踏足的地方。 壁读堂更是谢危书房。 可谢危听了也没觉不妥,道:“我去看看。” 内室中众人都不知道剑书来是禀什么事,谢危也并非同众人解释什么,只道自己出去一趟,便把众人都撂在了此处,出斫琴堂往后面壁读堂去。 夏木阴阴,蝉鸣阵阵。 壁读堂外临窗栽着两株杏树,这时节花期早过,枝桠上结着零星的青杏,小小的,掩映在叶片之下,只看一眼便让人想起那酸涩的味道,口中生津。 姜雪宁还是头回到这地方。 北面便是一面空空的墙壁,上头全无一物,有一种单调掩盖下的谨严,倒是暗合了“壁读”二字,与谢危本人衬得很—— 面壁思过,日三省身么。 她也只敢四处张望张望,并不敢乱动乱翻什么。 只是剑书先走,她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又瞅着窗外那杏树半点,倒没忍住扯下来巴掌长一小枝,连两片树叶,带着颗小小的青杏,放在手掌心里,甚是可爱,有点夏日里勃勃的生气。 谢危便是这时走进来。 姜雪宁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阴影落在了门口,立时把那枝青杏搁到了窗沿上,转身裣衽一礼,问了句安。 谢危看他一眼,又看了窗沿上一眼,倒没说她什么,只问:“怎么想起来我这儿?” 那张琴抱着挺沉,进来之后不久就被姜雪宁放在了桌案上。 谢危说完这句,目光一转,就瞧见了。 琴外头还裹了琴囊。 谢危眉梢微微一动:“来学琴?” 姜雪宁唇角一弯刚要笑,听见这三个字差点一趔趄,忙道:“不不不,没有。只不过念及先生爱琴,今日在幽篁馆里选看,闻说此琴极好,所以得之来献先生。” 谢危道袍雪白,渊渟岳峙。 立在她面前扫她一眼,她便主动将琴取了递过去。 谢危道:“这般乖觉,总让人觉着你没安好心。” 他说着,揭开了琴囊。 杉木斫的琴,圆首,内收双连弧形腰,乃是仿的伏羲式,根根琴弦倒映在琴身上,天光下留了几道淡淡的阴影。轻轻抬手一拨,便有环佩之声潺潺而出。 这不是吕显那张昆山琴吗? 他一试便知是自己往日问过吕照隐的那张,只不过吕照隐奸商习性,藏着不给,非要赚高价。他于古琴又不是非取不可,索性晾着他,看他憋到何时。 没料今日却被宁二送来。 姜雪宁心道自己也的确不算安什么好心,只希望离京之前能给这位谢先生留下点好印象,等来日因公主之事有求时,对方能念着点旧情,襄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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