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多汁,鸡丝银耳汤色鲜亮,白花鸭舌片片精致,更绝的是中间竟然放了一盘羊羔肉,也不知用了何法刷的酱料,每一片表面都浸着油油的光泽,边上搭了一些小葱段。 只飘出些味儿来,便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姜雪宁差点就要伸出筷子去了,可一抬头只看见谢危坐在她对面饮酒,不由一怔,朝他面前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的筷子,纳闷道:“先生那边怎么没筷子呢?” 谢危看着她说:“昨个儿饱了。” 姜雪宁琢磨这意思是“不饿”,举箸转了一圈,试探着道:“那都是给我做的?” 谢危喝了一小口酒,笑:“你是我学生么。” 莫名地,姜雪宁觉得背后寒了一下。 可美味佳肴当前,谢危这模样与平时相比其实也没什么变化,且最近一段时间他待她这样好,倒使他对此人原本的警惕都消失一空,此刻更是没有深想。 她高高兴兴,举筷便夹了片羊肉送进嘴里。 肉质果然细嫩鲜美。 只不过…… 这味道似乎稍有一点的酸? 姜雪宁品了品,以为是刷的酱料比较独特的缘故,说不准是什么新口味,得多试试才知道。 于是赶紧又夹了一片。 然而当她一口咬下去嚼进嘴里时,好几股酸水混在筋肉的油脂中,一下全被挤出来,充斥了她整个口腔。 “呕!” 不知搁了多少年的老陈醋,酸味儿刺激得她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几乎立时就把嘴捂住了,朝着一旁的碗碟,将那片肉吐了出来! 然而酸味却还在嘴里。 她狼狈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连忙伸手要去端水:“什么味儿!” 谢危顺手便把自己喝了两口的酒盏递过去。 姜雪宁看都没看便接过来仰头一口喝下。 然后…… 那本就已经皱成一团的巴掌脸,瞬间变得铁青,她呛得丢了酒盏,捂住自己的喉咙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谢、咳咳咳!谢居安你——咳咳!” 简直像是得了痨病。 她一张脸都涨得通红,极端的酸与极端的辣,全在一张嘴里,跟团火似的窜上她头顶,想吐都吐不出来! 恨不能就地去世! 谢危半点也不惊讶地瞧着她:“怎么,很酸?” 想要谋财害命吗?! 姜雪宁两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酸的东西! 听得对方这话,哪儿还能不明白? 这根本就是故意治她啊! 只恨自己一没留神着了道——姓谢的心狠手黑,分明是恶狱魔鬼,她是迷了哪门子的心窍敢觉着他是神仙圣人生得一副好心肠? 那味道一时难以形容。 姜雪宁差点昏过去。 她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回答谢危的话,只满屋子找茶水,可愣是连茶壶都没找见一个,便按住自己的喉咙,一面用力地咳嗽,一面扶了把门框,跑到外头去。 谢危看她一眼,也不拦。 刀琴剑书都在庭院里。 屋里那翻箱倒柜的动静两人都听见了。 然而瞧见姜雪宁这一副被人下了毒的样子出来,都不由心中一凛。 姜雪宁跟剑书熟些,几声咳嗽已经让她嗓音嘶哑,此刻更怕被屋里那心眼比针小的谢某人听见,一把揪住剑书,压低了声音道:“快,端杯水!” 话说着她又想干呕。 剑书眼皮直跳,可不敢被她揪住太久,忙去端水。 好大一只茶盏。 姜雪宁接过来咕嘟嘟就灌了大半盏,才觉得好了一些,可那酸呛冲辣的味道,仍旧有不少留在喉间,无论如何也去不掉! 姓谢的是要死! 剑书打量她神情,眼皮直跳,小声道:“先生心里不痛快,做东西不好吃,也是有的。” 姜雪宁险些出离愤怒。 那是不好吃能形容的? 简直是用最烈的烧刀子给她兑了一杯醋!那喝下去要人半条命! 她仰头把剩下的那半盏茶水喝了干净,就递回剑书手里,摆摆手便往外头走。 剑书问:“先生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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