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厉害了吧!”柳丁忍不住拿出相机询问女孩,“我能拍下来放到我的直播里吗?真的太漂亮了。” 柳丁的态度十分诚恳,女孩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可以啊,这是我妈去年的作品。” “来这边说吧!有点匆忙,家里这些天一直乱着,所以没有什么可招待的。”女孩带着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倒了三杯水给他们。 “辛苦了。”看女孩这样,秦怡心里也不好受。 而柳丁翻看着自己录下的视频却很是懊恼。 “早知道就带那个好的镜头出来了,这个像素根本拍不出苏绣的美。你母亲真的太厉害了。” 女孩安静的听着,却叹了口气,“并不是,我母亲只是苏绣圈里,最普通的绣娘。” 摸着手里秦怡给她的手帕,女孩把电视柜上的一个相框拿下来递给秦怡,“是她给你的手帕吗?” 秦怡接过来,是一家三口的照片。上面男主人沉稳,女孩笑得开朗。剩下的那个中年女人,气质温柔雅致,正是秦怡在山脚遇见的哪一位。 “就是她!”秦怡肯定的说道。 女孩却又红了眼,“真的吗?” “嗯。” “她……看起来还好吗?” “还好,只是给我手帕的时候,神情很遗憾。” “是要遗憾的。”女孩点点头,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捂着脸哭了出来。 “怎么能不遗憾呢?四十多年啊!四十多年全都沉浸在一个小小的苏绣里,可到临走了,都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谁会不遗憾呢?” 逝去的人托付物品,本来应该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女孩却这样轻而易举的接受了。 不仅是因为她对母亲的思念,恨不得母亲有灵,能一直陪在身边。更是因为她理解母亲致死不能释怀的遗憾。 “其实那个报纸没有说错,一个底层绣娘的作品,价值还不如风景区里那些机器绣出来的值钱。” 女孩说着,自己回到卧室,从里面拉出好几个大箱子。 打开之后,满满的都是苏绣作品。 “这一箱是手帕,这一箱是丝巾,这里是小物,这里是一些挂画还有戏服的裙样。” “我妈所有的作品都在这了。她的一辈子,也都在这了。” 四十多年对技艺的专研,四十多年不眠不休的执着,还有四十多年对苏绣的热爱。 在这里了,全都慢慢的装在这几个大箱子了。 秦怡被这句话里的含义镇住,直到过了好几秒,她才慎重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打算带上查看。 “不用的。”女孩表示绣品不是那么容易摸坏。 可秦怡却很郑重,“不,这最基本的尊重。” “谢谢。”女孩别过头,眼泪却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么珍重的态度对待这些作品。就仿佛,这箱子装的,是出自苏绣大师的百万珍品,而不是一名寂寂无名的小绣娘之手。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母亲已经不在了。 她从小就跟在母亲身边,这一箱箱的作品,几乎都是她看着母亲做出来的。 “绣这些东西干什么?看着挺好看,可也卖不出去钱啊!” “废了半天力气就只能换三瓜俩枣,何必呢!” “亲~不是我挑事儿哦,您看您绣的这个,还不如机器绣的完美。既然这样,我干嘛不去买一个现成的要买手工的啊!” 质疑、嫌弃、还有自以为专业的指点江山。这样的话,女孩从小到大跟在母亲身边都听腻了也看腻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少人在接到母亲的绣品之后会感叹一句,“呀!绣的真好。” 可以就到此结束,这其中的绝大多数,只是图个新鲜,等新鲜劲儿过了,这些曾经让他们觉得惊艳的绣品,也不过是压进箱底吃灰,再也不见天日。 而这些回馈,在女孩看来,并不足以安慰母亲消耗在这里面的心神。 她哭得伤心。可一旁翻看着绣品的秦怡,内心却无比震撼。 因为,这女孩的母亲,的的确确是非常厉害的绣娘。 虽然绣法偏向于单调,可却有明确的个人风格。绣工更是相当扎实。 一副好的苏绣,讲究“平、齐、和、光、顺、匀”而女孩母亲的绣工,却远高于这个要求。 因此秦怡真的很难相信,这样优秀的绣娘,竟然没有名气。甚至到了一条丝巾只收两百块钱手工费的地步。 这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可女孩却用现实告诉她,就是这样的。 “您看这个。”女孩翻出一个裱在画框里的苏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