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来至三更天,月娘仍掛在天际,濛濛月光疏落凉薄、模糊得让人看不清晰,一如他的心。主帅营房里,坐在床榻边的墨御轩却仍无睡意。他长吁一声、若说衡山的那晚是一把埋进他心田的种子,悄悄地酝酿着不知所以的芽,待他日茁壮便会氾滥成灾,那么......现在、他觉得种子的枝芽正在缓缓展开...... 衡山那晚他斥退上官渊后,便自己草草将伤药随意涂抹,之后便由着它敞开、任凭冷风恣意吹拂得发疼、甚至觉得越疼越好,疼痛能让他心神清醒、保持理智。他凤眸闔上不再看上官渊,斜倚着树干养神。 篝火逐渐转弱,烧红的树枝滋滋作响,上官渊又添了些树枝进火堆。 他望向闭目的墨御轩幽幽轻叹、双手环住双膝,小脸搁在膝上、歪着头凝睇着墨御轩分明的五官。他不懂、看伤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何突然间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了?是因为刺杀的事情心情不好吗? 「将军,您心情不好吗?」憋不住话,他问。 「嗯。」 上官渊暗忖还真的是因为刺杀的关係啊...... 他自顾自的点头,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也是,被自己的亲兄弟追杀,肯定不开心......,不过没关係,您还有关大哥这个好兄弟呢,他可维护您了,为了您命都可以不要。」 回想方才半山腰廝杀之际,他叫关云先走时、关云脸上那挣扎的表情,上官渊自觉他这话说得很有根据。 「......」墨御轩无语,美眸倏然睁开,剑眉挑得高高。这话的意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这小子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甚么? 见墨御轩没反应,上官渊撇嘴、嘟噥道:「这么冷淡,将军,您这样会没朋友的。」 续后,上官渊像想起什么似的,驀然爬向墨御轩,眉眼精緻的小脸迎着他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澄净如水,緋唇勾起、那眼中便像缀满星斗,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率真笑道:「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当一下将军的朋友好了,以后、我保护将军可好?」 「勉为其难?」墨御轩盯着他抽了抽嘴角、音色约略拔高,似乎对这说法不甚满意。 上官渊乾笑两声,暗忖哎呀,这祖宗怎么划重点的地方都跟别人不一样,赶紧改口,「错了、错了,是乐意之至。」 「不自量力。」墨御轩别过头,话说得贬抑,但削薄的唇却微微翘起。 见他的反应上官渊便知他消气了,暗笑他们将军其实就是个刀子嘴、外冷内热,而且,还傲娇的很...... 上官渊没脸没皮的又凑到他面前,嫣然一笑、柔声哄道:「将军,别气了,帮您包扎可好?」 他这一笑便让人觉得天地都亮了起来,灿烂得百花在他身旁都失了顏色,无瑕如白玉的脸庞彷彿氤氳着一层烟嵐,如梦似幻犹若深山中的祕境,拥有勾惑的魔力、让人想一探究竟,篝火下略显絳红的唇,更似腊月雪中点梅、诱人摘採,墨御轩一时也看痴了...... 「将军?」 倏然回神!墨御轩别过头、不语,却默默抬起双臂。于此,上官渊抿嘴一笑,朱唇微啟无声的唤他一句『傲娇变态磨人精』!接着便赶紧替他褪下衣衫、替他包扎,免得老祖宗又突然发脾气、不给包了。 那时,墨御轩如蝶翅的睫毛半垂、扑动,悄然凝睇着上官渊一见倾人、再见倾城的脸庞,任由他替自己裹缠白色伤布,感受着他的亲近,彷彿上官渊靠得越近、他那股万虫鑽动的焦灼感就多抚平一分,此刻的墨御轩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唇角含笑、眼眸动人,神情温柔、和煦得宛若四月的春风那般温暖怡人。 若此时有第三人在,便能发现墨御轩那分明是看着恋人的眼神。 当晚,上官渊守夜。翌日,朝阳东昇两人便下山去了,抵达预定碰头地点抚玉镇里的客栈时已过午时,关云当时已按照计画将大月国的公主转移给地方官府护送回京,接下来修整一下便可回汀洲。 上官渊在客栈里梳洗一番,关云也安排了大夫帮墨御轩换药,三人再聚首时关云在客栈一楼食堂点了一桌子的菜,便是要将大伙餵饱、稍晚准备啟程回汀洲。上官渊大半天没进食饿极了,弯月眉下两只眼睛圆滚滚地盯着热腾腾的饭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在他端起饭碗准备开吃的时候,一夹子菜落进他的饭碗里。 左上落下一道低沉的男声,「你太瘦。」 上官渊顺着声音望向筷子的主人,没想到是墨御轩,他俊脸上长长的睫毛扑动两下、有些M.xiAPE.cOm